又有谁能想象得到,几个小时前,他俩曾像受了欺负的孩子一样,蜷曲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抱头痛哭。
又有谁能知道,两颗看似坚不可摧的心,其实,早已伤痕无数。不知,还能经受多少风浪?
或许,摧毁它们,只需要一个小风浪。
二十二、制服诱惑
赵红兵回到公司,路过沈公子的办公室时,沈公子正开着门坐在办公桌上,cào着一口正宗的北京腔大声打电话。
“哎呀冯检,我想死你啦……我小申啊!”
“……”
“冯检,咱俩多久没喝酒了?”
“……”
“那是,那是,晚上,能赏光来吃顿饭吗?”
“……”
“没事儿,啥事儿都没有。就是想请你吃饭!这不是想你了吗?”
“……”
“我咋不想你呢,我一想起你那检察官的制服,我就受不了。”
“……”
“嗯那,老冲动了,根本抵制不住你那身制服的诱惑。”沈公子还来了两句东北口音。
“……”
“不行了,我控制不住了,你快来……”
“……”
“我真控制不住了!”
“……”
“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
“哈哈,那好,就知道你肯定来。要么,把刘检和谢科也叫上?”
“……”
“我真没事儿,我一守法良民,能有什么事儿啊?就是想你了,就是想跟你喝酒了。”
“……”
“好嘞,那一会儿见!”
赵红兵看着沈公子在那儿挤眉弄眼打电话,乐了。
“你他妈的现在是真sāo啊!跟个老爷们儿打电话你也能sāo成这样?”
“我现在老sāo了。”沈公子坐在桌子上,学着赵红兵的口音,还对赵红兵抛了个媚眼。
“cào!”赵红兵肯定起了jī皮疙瘩。
“cào啥?不是你要我请人家吃饭吗?”
“对,是我让你请吃饭,但我让你这么sāo了吗?”
“我不sāo能请到人家吗?这不就是跟人家拼面子吗?”沈公子有点儿愤愤不平。
“跟个老爷们儿打电话这么sāo,恶心人嘛!”
“我要是跟老娘们儿这么sāo,我媳妇不得扒我的皮啊?”
“问题是,你不能总这么sāo啊。上次你给税务局的打电话,你也说什么税务局的制服,你一看就控制不住,太冲动了,你太想人家了,你必须要看到,让人家过来。”
“我就这一套说辞啊,要么你教我点儿新的?”
“我不会,我请人家吃饭从来没像你这么sāo过。还有,检察院和税务局的制服真能诱惑你啊?你咋说得那么bī真呢?”
“真的,真能诱惑我。”
“认识你这么多年,以前咋不知道你有这癖好呢?”
“红兵我告诉你,现在城管的制服都能诱惑我。只要穿制服的,都能诱惑我。”
“cào!”赵红兵不跟沈公子说话了。
“真的,只要穿身制服,就能管到咱们,就能诱惑我。红兵你说说,税务管咱们吗?工商管咱们吗?消防队管咱们吗?就连城管,都管咱们,说咱们建筑垃圾乱扔。你看,哪座庙不拜行啊?”
“那你至于这样吗?”
“哎呀,红兵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只要是个穿制服的,肯定就能找到借口处理你。我现在一见穿制服的就哆嗦。”
“然后穿制服的就能诱惑你?”
“是啊,我从小就对能管住我的穿制服的人心存敬畏。然后,我对穿制服的就特别地感兴趣。”沈公子还故作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小时候都有什么样穿制服的管你?”
“我小时候……那什么啊,我小时候,最敬畏的啊,就是……哎呀,我不自yòu体弱多病吗?小时候,我去南礼士路那边儿的一个医院的次数比较多,成天有大夫护士拿大针管儿欺负我。”
“然后呢?”
“然后我就对穿白大褂的特别敬畏,特别有兴趣。长大了以后,就想……”沈公子笑得有点儿不怀好意。
“就想什么?”
“那什么,长大了以后就想欺负她们呗。要么我以前怎么喜欢你三姐呢?白大褂嘛。”
“滚远点儿。”
“你看看,是你问我的,现在又不让我说。”沈公子看样子挺委屈。
“那你也不应该请人吃顿饭还那么不正经。”
“不正经是我的特点啊,是个人就知道我没正经。你说说,俩人儿坐一起正襟危坐,谈论国家大事人生理想,能成为朋友吗?不可能啊!必须得不正经,两个人必须得说点儿不正经的,才能真正成为朋友。”
“人家冯检是个副地级干部。我真纳闷儿,你没一句正经的怎么就把人请来了。”
“副地级干部怎么了?副地级干部就不是人啊,检察长就不是人啊?说不定人家比我流氓多了。再说,你把他当副地级干部,我可没有。当年,咱们开亚运饭店时,冯检就是个研究生毕业没几年的小伙儿,没少在咱们饭店赊账。你不管钱当然不知道,我要是把以前开饭店那堆欠条儿找出来,说不定里面还有他签的条子呢。”
“人家现在是检察长了,身份不一样了,你就不能那样跟人家说话了。”
“红兵,问你件事儿呗。”
“说!”
“咱刚复员那会儿,你爸的官儿比冯检大吗?”
“权力大一点点吧,级别一样的。”
“好,就算是一样。那我问你一句,为什么你爸除了我骑摩托太快以外从来没批评过我,但一见到小纪就习惯性地抬腿就踢。四儿啊什么的,一见你爸就哆嗦。这是为什么?”
“小纪、四儿,他们几个从小我爸就认识,收拾他们收拾习惯了。你不同,我爸认识你的时候,你至少23岁了。”
“21。”
“就算21,那也不小了。我爸那是不好意思训你。”
“扯。”
“那你说是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就没怕过你爸,从来就没因为你爸的地位而对他有什么畏惧。我和他聊天的时候,我俩地位平等,我把他当成朋友。你爸爸在我眼中,不是市委常委,只是个和我比较谈得来,而且懂得比较多的慈祥老人。久而久之,你爸爸也把我当朋友了。小纪他们一见到你爸爸就是一副要挨踢的熊样儿,换了我,我也踢他们。”
“你是要教育我?这道理我能不懂?”
“你懂,你最懂。”
“我是说你别那么不正经,cào!”
“我不正经三十多年了,你第一天知道吗?”
“我第一天知道你这么sāo。”
“我sāo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谁能把你怎么着?”
“不服比划比划呗。”
“你是对手吗?”
“……”
沈公子说得对,只要是穿制服的就能诱惑他。
无论沈公子有多少钱,见到这些管事儿的人,都得恭敬着点儿。自古以来,社会的各阶层无论怎么划分,官都在商之上。经商的想做大,没“官”的支持挺难。尤其对于赵红兵、沈公子这样的从事房产开发的来讲,没有官员的支持,想成功简直是天方夜谭。
九哥说过:“你要适应这个社会,而不是让社会来适应你。”
赵红兵、沈公子当然懂,他俩在当地有点儿厚积薄发的意思,多年开饭店积累下的人脉,现在都派上了用场。这也是赵红兵团伙始终能在当地能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原因。
20世纪80年代没钱没地位的刘海柱等人每天晚上和一群混子吃饭,是个警察就能管他们,是个警察就能收拾他们,因为他们是地痞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