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修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对着一旁空着的座位道：“皇叔身体尚未痊愈，赐座。”

晋王大马金刀的坐在皇帝身旁，瞄了一眼皇帝的茶，是新鲜的花茶，这是女子喜爱的。

叔侄两这一座，就是一炷香时间，仿佛在比赛谁沉默的更久一般，皆没发言。

轩辕修知道，晋王本身就是个闷葫芦，和他比沉默，他能一辈子不说话，当然，除非在零儿面前，他的皇叔就会变成一个能言善辩不惜说一些自欺欺人的哄女孩儿的话来欺骗零儿的感情。

于是，第一回合沉默轩辕修先败下阵来，他皮笑肉不笑道：“皇叔真是厉害呀，为了零儿，这是放手一搏了是么？”

晋王面无表情道：“陛下，您说错了，臣下并非放手一搏，而是，小小的抗议一下，臣下要娶妻，谁也难不住。”

“皇叔这是承认了，皇城那些谣言是你放出去的？”轩辕修严肃的问。

“是。臣下上一次就对陛下说过，臣下不能对大陨百姓如何，更不能对陛下和大陨江山如何，臣下能做的就是针对自己，陛下若是执意要阻拦臣下娶零儿，臣下还有很多招数对付自己。”晋王冷若冰霜的回答。

“皇叔口口声声说不会与朕和大陨为敌，此刻皇叔做的事情和与大陨为敌有何区别？皇叔败坏自己的名声，导致朝堂动荡，人心不稳，若是民间再发生暴动，大陨将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皇叔认为这不是对大陨的抗议？”轩辕修气的热血翻滚，脸色非常难看。

他的确知道晋王不会轻易罢休，没料到晋王为了零儿居然和自己破釜沉舟。

晋王站起来了，态度坚决：“陛下，大陨的万里江山是您的，零儿是臣下的，这对陛下和大陨都好。”

轩辕修气的面色铁青，“还用你来告诉朕这些道理？谁稀罕这大陨江山，朕要这万里河山有何用？”没有心爱的女人陪在身边，没有零儿深情的喊自己修，他觉得好孤单。

“是陛下您要的呀！陛下忘记了废太子是如何死的，忘记了数百条人命都死在权利的斗争之下？包括零儿。”晋王句句都是刀子，对于皇帝，他从来都不客气。

皇帝最痛恨晋王提起这段，“皇叔别告诉我你当年是无辜的。”

晋王瞅了皇帝一眼，“臣下当年从未参与皇权斗争，陛下准备给臣下扣上什么罪名？”

轩辕修哈哈大笑，指着晋王道：“皇叔你是最没资格站在朕面前说无辜的，你既然如此爱零儿，你当初为何不将零儿带走？你当初为何不联合废太子一起对付朕保全零儿全家，还可以自己做皇帝，你便是万人之上，从朕手里夺走零儿，轻而易举。但你什么都没做。”

“你不但什么都没做，你现在还来指责朕，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不稀罕这万里河山？不稀罕做皇帝？你骗鬼去吧？皇叔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人，你自私自利，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按照你以为的对的，实际上呢？你现在是要毁了大陨。”

没办法，轩辕晋在大陨的威望太高，高到可动摇军心，让百姓骚动不安，人心惶惶，大臣寝食难安，可以说，大陨死了他轩辕修，只要有晋王在，大陨不会有任何事情。

晋王将皇帝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不紧不慢道：“陛下，当年没有带走零儿，是臣下此生最遗憾的事情。陛下以为臣下不想吗？是零儿不愿……”

“而如今零儿回来了，臣下再也不会留下当年的遗憾，臣下不想和陛下一样，爱了一辈子，却什么都没得到。至于这万里江山，对臣下来说一点吸引了都没有，它又不会说话，也不会在臣下难过的时候抱着自己，不会在臣下受伤的时候安慰臣下，臣下要的只是一人心，只想和零儿共白头。”

“但，陛下您却不让臣下好过，明明是陛下将零儿抛弃，如今陛下有何颜面来和臣下争取零儿，陛下在面对零儿的时候可有想过她孤零零的躺在乱葬岗，浑身被狗撕咬，身上无一处好的，她浑身是血，那样虚弱的躺在我怀里……”

晋王想到那个画面，眼眶湿了，“你知道吗？零儿说过，若是有来世，不负如来不负卿。如今她真的回来了，留在我身边，她不会离开我，哪怕陛下强行将她从我身边夺走，她的心里也是向着我的。”

“陛下您不会明白，很多时候，臣下一直在想，眼前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幻境，是臣下的一场梦，臣下好怕梦醒来，依旧是臣下一人独守窗台泪洗面，十年生死两茫茫。”

这些话戳中轩辕修的内心了，晋王的那些害怕，他同样有，但是他是皇帝，他不能害怕，他害怕也不能说出来。

他别开脸，将涌上来的泪水逼回去了。

“前世是朕辜负了零儿，朕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