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主说,你这睡着的人,
当醒过来,从死里复活,神就要光照你了。
我的头疼得快要裂开来了,双手扶着盥洗盆,浑身通电似的簌簌颤抖。灯光照着我湿漉漉的脸,浮动在水雾迷蒙的镜子里,若隐若现。
“哐啷!”瓷盆的边沿被我的双手掰断了,碎片刺入手掌,锥痛彻骨。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一声困兽似的绝望嘶吼,右拳重重地打在镜子上,迸裂的镜片瞬间分化出无数个脸孔。
我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上,痛得蜷成一团。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在上海外滩18号的盥洗间里,高歌也曾如我此刻这般,恐惧而又厌恶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曾如我此刻这般,恨不能将这陌生而分裂的世界彻底粉碎。
从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我”。
每天醒来,镜子中的那张脸仿佛都与昨日有所不同。每一分,每一秒,我似乎都能感觉到体内的种种微小变化。我越跑越快,越跳越高,出拳快如闪电,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有时随着神秘人在午夜的山道上狂奔,超过一辆辆飞驶的跑车时,常常有一种压抑不住的狂野冲动,想要跃出悬崖,飞翔于无边无际的虚空。
他说,要想看清这个千变万化的世界,看清真正的“自己”,就必须明心见性,用两眼之间的松果体一一也就是所谓的“天眼”、“慧眼”一来观察一切。只有当你真正看清自己,看清这个世界,方能破茧重生,从化入你头颅的那颗水晶头骨里找到一切答案。
我始终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与姓名,也不知道他和“盘古”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瓜葛与恩怨,为什么如严师般地对我倾囊相授,却又禁止我与苏晴、高歌提及此事。但我知道即使问了,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几个月来,每天夜里十二点,送我蛇戒的这位神秘人都会准时出现。我住在香港一幢66层高楼的顶层复式,离地200多米。神秘人不乘坐电梯,也不出入门禁,每夜就像幽灵似的出现在房间,对我进行两个小时的魔鬼训练,而后又随风消失,无踪无影。
按照神秘人的说法,每个人看见的“自己”,之所以和别人眼中的不同,是因为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人,其眼睛的物理构造不同,产生的影像也自然就存在差异。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许多细微的差异累积在一起,造成的影像差别往往有如云泥。这也正是为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彼之砒霜”,却很可能是“吾之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