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思思家一出来,顾远然就直直地向着巷子口走去。
“顾队,刚才我们经过的路口拐角处,确实有一个不起眼的杂货铺。”陈亦跟在后面,开口对顾远然说。
“嗯,我们过去看看。”顾远然说,“现在先说说你的看法吧,裴宥?”
“对啊,”陈亦说,“刚才你在白思思家里,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说?”
裴宥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觉得,白思思在说谎。”
“说谎?你是说,整个故事都是她编的?”陈亦瞪大眼睛。
“不,从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来看,她的遭遇是真的,她手上的伤,也做不了假。”
“那你的意思是?”
“白思思家境贫困,平日里光是维持生计就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怎么会有钱在医院里住院长达一个多月?”
“而且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不会追究对自己行凶之人的责任,就算如她所说是不想惹事上身,但也未必太漠不关心些吧?”
“还有一点,你们注意到了吗?在说到她与那个泼她水的男人的时候,她的眼神躲躲闪闪,明显是在掩藏些什么。之后突然出现把那个凶徒制服在地的男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没有把他交给警察,他后来又去了哪里?”
“整件事情,处处都充满了诡异,肯定不会是像她所说的那么单纯。”
“顾队,我觉得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了解白思思这个人。”
顾远然沉吟了一会,点头说道:“你说的情况我也有注意到,我会让人去深入调查这个人。但她的陈述里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无论怎么看,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小卖部的男人,有非常大的作案嫌疑。”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顾队,难道真的会有人,因为自己的过错被骂了几句,就行凶报复的么?”陈亦忍不住问。
“我在美国研究过很多变态杀手,他们大多都是因为别人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或者习惯,就被触发了心里的阴影而开始杀人的。”裴宥说道,“他们本身心理就不正常,我们又怎么能用正常人的心里去揣摩他们呢?”
顾远然在一间破破烂烂的门面前停了下来。
那是一间很小的小卖部,从外面向里面望去,只有一个稍显明亮的柜台,旁边立着两排寒碜的铁架子。
他顿了顿,抬脚跨了进去。
杂货铺的玻璃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白发垂暮的老人。
他的手如枯槁,颤颤巍巍地抖着。见有人进来,他抬头望了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
顾远然四处打量下店面,走到柜台前轻敲了敲台面:“你好,老人家,打扰一下。”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队。向您打听一下,在您这里打工的那位年轻人,他现在在哪里?”
老人头都没有抬,生硬地回答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年轻人,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顾远然顿了顿,“老人家,我们现在是在办案,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老人抖得更厉害了,“警官,我这里真的没什么年轻人,这家小店一直是我一个人在做的。”
“哦?”顾远然挑眉,“那么我想问一下,门口放着盛有水泥的铁桶和铲子,想必是为了修补前几天漏雨的房:“刚刚我出去那么久你都在看资料么?”
“嗯,等会要和股东开个会。”裴瑟闭上眼,深呼了口气。
“我知道。你有好几个晚上就是因为看资料,几乎都没怎么睡。”裴泠说,“反正还有久源呢,要不你现在稍微眯一会吧,我怕你撑不住。”
裴瑟笑了:“我在美国的时候不比现在辛苦多了?还不是撑过来了。你放心,我现在状态挺好的。”
裴泠撇撇嘴,“也不知道上次是谁晕倒在书房,半夜被送去医院紧急输液的。”
“好好好,我答应你,忙完这阵子,我会给自己放个假的。”裴瑟重新坐直身体,又开始聚精会神起来。
裴泠的手移到他的肩膀,试探性地说道:“你去开会,我需要在场么?”
“今天先不用。”
“可我不是你的秘书么?”
“反正在他们眼里,你也只是个花瓶,没人会在意的。何况今天是第一次和他们开会,我得先震住场子,你在啊,只会影响我的发挥。”裴瑟翻了一页资料,不甚在意地说道。
裴泠的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捏起来。
裴瑟继续看资料,看了好一会,发觉没人应他的话。
敏感地察觉到了身后那个人的失落,裴瑟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抓住肩上的那只手,用力地将裴泠一把拉进自家的怀里。
裴泠吓了一跳,挣扎着去拍他的背:“阿瑟你干嘛……别人进来会看见的!”
“没我的允许他们不会进来的。”他淡淡地说,“别动,我就抱抱你。”
裴泠不再乱动,沉默了一会,伸手环抱住他。
“阿瑟,”她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