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人也跟着举起了杯，他们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灯影里坚定得视死如归。

“干杯。”

裴泠在沙发上做了个梦。

说是梦，不如说是回忆更恰当一些。

但奇怪的是，裴泠清醒地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梦。

那是在纽约的大街上，天空中飘着下不完的雪。裴瑟搂着她在街头接吻，周围路过的人侧目纷纷。在普通人的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对平凡的恋人而已。

细絮般的大雪纷纷杨扬地落在他们的围巾上，通过嘴唇传来的温热如此真实而又清晰。

裴泠紧紧地搂住了这个男人，抛弃了矜持和羞涩，那一刻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裴瑟轻轻放开了她，耳畔响起了咏叹般的伴奏。

裴泠看见他对她扬嘴笑了，那也是他第一次对他这么笑。

然后裴泠就醒了。

天已是大亮。

她这才发觉，身上披着一条有着骆色花纹的空调毯。

男人面庞近在咫尺，原来刚才的亲吻在现实里也同样地发生了。

“醒了？”

裴瑟坐回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腿上还架着一台电脑。

裴泠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半梦半醒。

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键盘，从容的男人坐立在沙发上端正得如一尊清冷的雕像。

“怎么现在才叫醒我？”

裴泠凑过去，小脑袋挤进了他的怀抱和电脑的空隙里。

“你昨晚睡得太熟，不忍心吵醒你。饿了么？leo在热你昨晚做的菜。”

空气里果然飘散着饭菜的香气。

“你可以把我抱回床上的。”

“偶尔陪你在沙发上睡一晚也不赖。”裴瑟利落地敲完了最后一个字，“你要在哪睡我不反对，但至少得注意别让自己着凉了吧？你有多爱生病，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你陪我在这里睡了一晚？”

“沙发上怎么可能挤得下我们俩。”

“……那你是一晚没睡？”

裴泠焦急地立马蹦了起来，皱着眉道，“不行，你现在得去睡一会儿。”

“昨晚有些激动过了头，本来就睡不太着。”裴瑟看了眼桌上的咖啡，“撑过白天，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裴泠撇了撇嘴。裴瑟在有些事上固执过了头，哪怕是她，也是劝说不能的。

于是她又赖了回去。

从下方仰视着恋人的侧脸，即使一夜未眠，对裴泠来说男人还是性感地要命。

“阿瑟，我们回纽约吧。”她突然说道。

裴瑟微怔。“嗯？”

“我当然不是说现在，我的意思是我们结束一切之后。”

“为什么？”裴瑟按了按眉心，“之前说要回国常住，你不是还挺高兴的么。”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吻你的时候么？”裴泠的眼神飘忽，穿透了天花板游向了不知名的远处，“我们吻过之后，你露出了一个笑。从回国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你那样笑过了。好像你那样的笑，只有在那里才会有。”

“一个笑容而已，区别真的有那么大么？”

“有的。”裴泠认真点头道，“因为在这里，你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我希望我们以后生活的城市，至少是个让你能不用再伪装自己的地方。”

裴瑟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他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只要这里的一切结束，你想去哪里都好。但是今天，你愿意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裴泠困惑地看他，“今天不用去公司么？”

“不用。吃完饭后我们就出发吧。”他落了一个轻轻的吻在她的额上，“之前你不是说，你想去看你的母亲么。”

裴泠身体的某一处，不易察觉地开始颤抖了起来，伴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