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这挫折不是一次半次那么多。
可皇帝和太后谈兴大发,皇帝解释道“朕初初听到这乐音,当真以为那是笛子吹奏出来的,音调抑扬顿挫,优美无比,朕便使人到处去找那吹笛之人,可那人却怎么也找寻不到,朕便以为,她在故意隐藏,心想既是吹笛,定把那笛子藏在暗处,哪里知道处处都找不到笛子”
皇帝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往卫珏这边望了一眼,却见她呆呆地站着,眼神发滞,一张小小的脸略有些苍白,象一朵被晒干了水份的玉兰,焉里巴几的,显见着对他的话没什么兴趣,心底那股怒火无来由就升了起来,他提高了声音道,“朕事后被人提醒,这才知道,那所谓的笛子,只不过是一片竹叶而已。”
太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吓了一跳,朝陈嬷嬷直使眼色,陈嬷嬷便脚缓缓地移,移到了卫珏的身边,伸长了手指,便扯上了她的衣袖,卫珏实在是累了,被她这么一扯,倒有几分清醒,抬眼看去,就见皇帝面容冰冷,眼底幽幽暗光直投了过来,她忙死劲地眨了眨眼,脸上条件反射般地露出注意倾听,幸与荣焉的表情来。
看在皇帝的眼底,腹中的怒火更是腾腾腾直往上冒,他往前走了几步,一下子便到了卫珏的跟着,扯着嘴角问道“卫珏,那一日,你也在场,且是看着那吹笛之人离开的,对此事,有何看法”
卫珏吓了一跳,更清醒了,只觉他的目光黑冷,却如燃烧着的黑色火焰这皇帝就是不好伺侯,她不过略有些疲惫,打了个小盹而已,就被认为对皇帝不敬,他的眼光也赁尖利了一些卫珏感叹,少年人就是少年人,年轻气盛,受不了半点儿委屈她全把自己年纪也不大这个事实全给忘了。
卫珏决定哄着他一些,哄完了,她也好回去扑个回笼觉日后才有精力再战一场。
卫珏便拂了拂礼,脸上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皇上,您问奴婢的看法奴婢出身幸者库,对乐曲一窍不通,当晚路过那儿,听了那人的吹奏,只觉得好听,真是好听,天底下没有这么好听的曲儿但皇上既然问了,奴婢便说说,那人么,夜半奏笛,想是知音难寻,但事后却发现那合奏之人是皇上,心底未免有些吃惊,皇上,您是知道这些曲高和寡之人的,都有些清高脾气再加上吹奏的是不入流的竹叶,不想在您面前献丑,因而避而不见”
她使劲地踩底自己,拔高皇帝的形象,就为了让皇帝把这竹叶子吹曲这一章给揭了过去,她算是弄明白了,皇帝只怕是心底里清楚她便是那吹竹叶之人这一番话,也算她间接地向皇帝陪礼认错虽则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儿哦,我自由自在地吹首曲子,你皇帝想让人承认,我就得承认我不承认,还有罪了我不想巴着你不成么
卫珏认为,皇帝的性格很别扭。
这应当是从小便处于高位,没什么人违逆着他,都哄着他,巴着他,但实际上却没几个人真心给惯出来的。
皇帝见她垂了头,嘴里说得虽然谦逊,但眼皮子不停地眨动,眼睫毛投在眼睑之上,象是蝴蝶的羽翼,衬着洁白如玉的面颊,那般的纤弱不堪,楚楚可怜实则心底里很是不以为然。
皇帝认定自己猜得不错,心底地怒火没消上几分,反而更拔高了几线,他冰凉的声音响起“是么”
太后心惊胆颤,她虽打心眼儿里稀罕皇帝,但也有些怕他,自小便是这样,她是知道他的,他做了皇帝,会对她恭顺尊敬,但从来不会让她走进他的内心,唯一能走进去的,只有太皇太后。
她从来没见过皇帝失态的时侯,就算八岁登基,那么小的孩子,坐在帘幕后边,看着下边朝臣三呼万岁,声音惊天动地,连她这么个几十岁的人都双腿直发软,可他没有,那个时侯,他的眼睛便如冰石一般,让人永远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