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见之,缓缓不笑了。
见他不笑,贾环更怒,声音尖锐刺耳的叫道:“你要死了!你死定了!你这个蛆心的孽障,没造化的种子,呜呜……”
喊叫完,嘴一瘪,又仰着难看的脸,大哭了起来……
里面人早已听到动静,平儿等人站在门后,亦是人人泪如雨下。
唯有小角儿,似和贾环比声高般,哭的揪心。
即使在她们最坏的想象中,贾琮都不会去那么远,那么冷,那么险的地方。
贾琮见她们如此,却忽然又笑了起来,轻快道:“来来来,先进屋,都先进屋。你们啊……都说无知者无畏,怎么你们这些无知者都怕的要死呢?”
贾琮极少评价人,即使顽笑的时候,也从不说人长短。
这会儿忽然这般开口,果然转移了众人的注意。
等贾琮将贾环推进墨竹院,反手关上门后,又轰着众人进了正堂,让心里七上八下的大伙儿落座后,没有直接展示辩才,而是拿出一张纸来,用炭内,叶清罕见的一脸惊慌,目光哀求的看着崇康帝,道:“皇伯父,清儿求你了,怎就把贾琮支到瑷珲去了?那里比宁古塔还远,他会死的……”她已经在这里央求了半个多时辰。
崇康帝眯起眼看了叶清一眼,终于撂下了朱笔,而后笑道:“女大不中留,上回你还和朕犟,这次看你怎么说?”
叶清落下泪来,伤心道:“皇伯父啊……”
崇康帝闻言,嘴角浮过一抹玩味,道:“你素来精明,如今怎就傻了?瑷珲虽苦寒,但只要照顾妥当,绝不会有事。贾清臣虽然年幼,却是个有心思的,不会孟浪行事。而且就朕所知,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每日都打熬身子,极好。
清丫头,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送他去那边分润一点战功。另外,也好洗去他身上的酸腐迂气。见过生死后,还怕他再拿捏?
等他回来转了武爵,日后才好成事……
你放心,朕会传旨给瑷珲将军蒋克宁,命人看顾好贾琮,随军御医可与贾琮共享之。
只是,你还得去求你九叔一遭,让他给他那些旧部们说一声,宽容些对待贾琮。
天不杀人人杀人,军中倾轧不是顽笑的……
去吧。”
说罢,再度埋头批改起奏折来。
叶清见之虽伤心却也无法,只能流泪告退。
只是任谁也不会发现,她心中的惊喜之意,恨不能给崇康帝磕个头。
又对武王钦佩的五体投地,他竟然连崇康帝的言辞都算到了……
武王,到底还是武王!
待叶清走后,崇康帝顿下了手里的朱笔,眼中闪过一抹自得的嘲讽。
他对叶清说的没错,的确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将贾琮派往黑辽。
若不是叶清的干系,他不管派哪个去分润战功,派去之人的结局只有一个:死的不明不白!
相比于朝堂斗争的阴诡险要,军中的斗争更激烈残酷也更直接。
他不是没想过从武王旧部中收拢人手为己用,但被他选中的人,几乎都没活过第二年的。
那时他便明白:
帝王,没有军权的帝王,远远谈不上至高无上……
所以,再没有比贾琮更合适的人了。
那些忠于武王的军中骄将们,绝不会忤逆武王之意。
而他,却将会坐收渔翁之利!
太后,绝不会让叶清嫁入贾家,而贾琮,必然死也不会入赘。
甚至,在他的推波助澜下,还会反目成仇!
这是一无解之绝题!
“哈哈哈!”
为这计感到痛快,崇康帝难得大笑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