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百辟刀掉在了近两丈外的地方了。她去拣过来这一段功夫我想我还能撑得住。可是她拿到刀后怎么交给我?我现在两只手根本不敢松开一旦松开哪里还制得住这头几近狂的鼠虎?但此时哪里还由得我多想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鼠虎还有乱动。这头鼠虎的身体跟我也差不多长但力气却足有两三个人那么大。如果不是我先前揪住它的耳朵我哪里能斗不过这头野兽?即使如此它在拼命挣扎时我仍然没一点反抗的余地只能由着它乱动。
“怎么给你?”
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她到这时话音仍是冷冷地好象我不是处在生死一线的紧急关头一样。我叫道:“你扔过来!”
我的话一定让她吓了一跳。但要把刀交给我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我听得她道:“那我扔过来了。……你小心。”
最后这三个字已没有了刚才的平静即使我正晕头转向也听得她话中的颤音。
她也毕竟没有表现的那么刚强啊。
尽管知道实在不是时机我仍然暗自笑了笑。
刀“砰”一声被扔到了我身边。
她扔得很准这刀扔得离我不过一尺多远在满是石子的地上跳了跳。这时那鼠虎正好带着我猛地甩过来我一咬牙右手猛地松开了它的耳朵一把抓向百辟刀的刀柄。
这是在赌命了。如果我一抓不中那也就是我和她的死期到了。
我的手指一下碰到了一个圆圆的硬物那正是摸惯了百辟刀刀柄。谢天谢天我不由默念了一声手一翻刀已握在掌中。此时鼠虎耳朵失了控制登时转过头来要咬向我我左臂一用力大吼一声:“畜生!”右手的百辟刀一送刀尖一下插入了鼠虎耳后。
在军校中教暗杀的老师跟我说过人的头骨极为坚硬要劈开头骨那要花极大的力气。但是人的耳后却是头骨的空隙处从耳后下刀刀一下便能入脑当场便能让对手毙命。人是如此我想野兽也差不了太多。
果然刀尖在鼠虎耳后如中败腐半柄刀一下没入了这鼠虎脑中可又马上象被东西夹住一般刺不进去了。
那是耳后的空隙没有百辟刀的刀身宽吧刀子卡在这鼠虎的脑骨中了。可这已足以致这鼠虎于死地了它正咬向我的大嘴里忽然哼了一下吐出了一阵腥臭慢慢地瘫倒在地。
直到这时我总算松了口气。我本来跨在鼠虎背上鼠虎一倒下我也浑身脱力坐到了它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真的以一人之力杀死了一头鼠虎?
心还在猛烈地跳动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她忽然道:“你没事吧?”
※※※
她的声音又显得那么平和好象刚才什么事也没生过。但我知道刚才她带着颤音对我说“你小心”时已经让她暴露出真实心思了。现在她的语气尽管冷冷地但我也听得出她话语里的关切。我笑了笑道:“好象死的不是我。”
我想要站起来人却一软差点摔倒。这时我倒现我的内衣凉飕飕的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那是从鼠虎身上喷出的血打湿的么?
我看了看胸口。胸口鼠虎的血已经快干了而我手臂上因为刚才的搏斗也弄得满是伤痕许多伤口都在渗出血来不过都是些皮外伤。
我解开软甲想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哪知刚解开却见胸口一阵蒸气散出来。刚才的搏斗中我自己一点也感觉不到但浑身的汗水却已将我的内衣已湿透了。
“小心容易着凉的。”
她的声音仍是那么冷冷地。我不由抬起头对她笑了笑道:“谢谢关心。”
我的话让她有点局促不安。我不敢再看她将软甲系好道:“快回去吧。”
在要走时我又回头看了看倒在山崖上的鼠虎不禁打了个寒战。刚才能杀死这鼠虎差不多全靠运气而且有她的帮助。
看样子我到底勇力远不及武侯啊。听说武侯打死鼠虎时也是我这样的年纪而且他是单枪匹马赤手空拳打的。这么比比我实在要差得远。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沮丧。转过头她已在向前走了。我追上几步道:“走到我身后去。”
她一怔没说什么。我走在她前面也一言不。
山中看样子鼠虎也不算多回去总算平安。走过刚才她采野果的地方时她道:“这里还有几个果子。”
当她把野果抱在怀里走过来时我忽然道:“以后不要一个人落单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我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之极似乎要说出话来。我避开她的目光又向前走去。
快到宿营地时我忽然闻到一股焦味传来。这味道也不算浓当中夹着些甜香倒很是好闻。
那是火的味道啊。我心头一阵狂喜看样子张龙友终于生起火来了。我回头道:“快有火了!”
果然当我拨开树枝走到宿营地前在薛文亦那拖床边已生起了一堆火。地上已挖了个坑坑里一些树枝正在烧着火星不停地爆出来张龙友和吴万龄一人拿了个树枝上面串着些野果和剥去皮的飞鸟正在火上烤着那股香味正是从这里传来了。
吴万龄一见我猛地站起身道:“统领!你怎么了?”
我看了看胸前大概我前胸的软甲都是血吓着他了。我笑了笑道:“没事快点烤我馋死了。”
吴万龄看了看手上笑道:“多亏张先生和薛工正两人我们才算生着了火。统领这鸟肉熟了你先吃。”
我也实在馋得不行拿过来就是一口。吴万龄烤肉的本事倒也不坏那野果本来又酸又涩烤过后倒正好给那鸟肉当调味料鸟肉也有一股清香。这鸟也不知是什么鸟很是肥嫩咬在嘴里那股香鲜的滚味几乎让我把舌头都吞下去了。吃了两口我忽然将那鸟撕下一条腿来递给走过来的她道:“来吃吧。”
她接过半片鸟肉小口小口地吃着很是斯文。我笑了笑以一种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狠吃着。一会儿我把这半只啃得一点不剩她却还有许多。
我舔了舔指上的油道:“好吃好吃。”
吴万龄笑了道:“统领你身子也好了?”
听他一说我也猛地惊省过来。这一身大汗一出我的病也爽然若失现在精神百倍刚才和鼠虎搏斗得精疲力竭吃下这半只鸟肉好象浑身力量全回来了。我道:“真是啊那只鼠虎连我的病也治好了。”
“鼠虎!”
张龙友和吴万龄同时叫了起来在一边正由一个女子喂着鸟肉的薛文亦也睁大了眼看着我。我道:“是啊刚才我杀掉了一只。怎么了?”
吴万龄看看远处道:“这山里只怕还会有吧?”
“别多想了鼠虎总比蛇人好对付。”
我说着身上又打了个寒战。想起蛇人如烈火燎原的攻势以及覆没在高鹫城里的十万大军任谁也不敢说不怕的。
张龙友和吴万龄也想起了守城时的情景了吧他们都有点茫然。我叫道:“别多响了吴兄你打来的什么鸟?很肥啊。”
吴万龄也向从梦中惊醒一样笑道:“那是竹鸡。山中到处都是多得很简直跟拣的一样。要不是张先生和薛工正生起火来那么多好吃的我们可吃不上。”
我道:“多弄几只吧要是能煮锅汤那就更美了。”
我和吴万龄说着张龙友也被带动了笑着道:“对了我去找找陶土这山里肯定有。做出形状来烧一下就是很好的锅了。”
我们说笑着一时也忘了现在的处境。我在说笑时眼角不时瞟着她心头不由一阵痛。
如果能到帝都她怎么办呢?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把她去送给帝君的。
※※※
张龙友的运气很好第二天就找到了陶土。
因为找到陶土我们兴奋地不肯走了马上找了个地方宿营用昨天带着的火种生起了火看着张龙友做锅子。
张龙友的手艺不太好他虽然说得轻易说找到陶土就能做出很好的锅可他做出来的坯子全是七歪八倒的用那样的锅煮东西只怕煮熟了也倒不出来。幸好有个女子手很巧做出了相当漂亮的带耳的烧锅出来还做出了几个稍嫌笨重的勺子。
当天色暗下来时第一锅鸡汤也出锅了。我们用那种大笨勺舀起了汤几乎眨眼间第一锅汤便被我和张龙友、吴万龄三个大男人抢光了连薛文亦也只来得及喝上一勺。
吃过了煮出来的肉汤那两个女子的病况马上好了起来薛文亦的伤势也有了好转的迹象本来他一天到晚大部份时间都昏迷不醒现在已经有力气说话了。看样子大概在路上便也可以好转。
吃完了东西每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张龙友和吴万龄在和两个女子聊天薛文亦也半躺在拖床上和那个常照顾他的女子说话。在刚逃出城时她们总多少对我们有些敌意。
也真是巧啊刚好是四男四女。我想着不由得看了看坐在火边的她。
在火堆边她正调试着那面琵琶。即使逃出高鹫城她也没有丢掉这面琵琶。随着调试她不时拨出几个不成曲调的音符。
如果能和她找一个无人到过的地方隐居那也不错吧。
现自己居然有这种念头我不禁哑然失笑。她的样子仍是冷若冰霜那几个女子已经和我们混熟了她们告诉我们她们的真名武侯给这六个女乐都取过花花草草的名字她们的真名倒也比武侯取的要好听。在问她时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叫我枫吧。”
枫是武侯给她取的名字。不管她叫什么她总是她。我想着没有再看她心底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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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东西解决后我们行进的度一下快了许多。帝国本土以大江为界有南九北十共十九个行省天水省是疆域第一的行省南北足有七百余里而且因为气候变幻莫测山势极为险峻民风又极为骠悍号称“天无晴地无平人无宁。”府符敦城依山傍水而建在大帝得国时是屈一指的坚城大帝攻符敦死伤数十伤围了三年多才算攻下。后来大帝鉴于天水省的人民太过勇悍下令凡是天水省的城池地墙一律不许过五丈。可天水省里即使是不过五丈的城池防御力也不比另外地方十几二十丈高的城池弱多少。
我们是第五天进入天水省的第九天在一片暴雨中我们到了符敦府辖的文当县。
文当县有一条大河是大江的支流。以支流而论这条河比主干还要宽些。大帝得国时因为符敦城坚不可摧故先剪除东西南北羽翼最后而围困符敦城的。最后之战便是在文当县建造船厂建楼般五十艘从这里出的。我们沿着路过来正好来到了这造船厂的遗址。
在江边上还矗立着一些工棚不过都剩了些梁柱了。这条铁水河蓄积了四周几十条小河的水量一旦到春夏雨季便水势大涨现在那些横七竖八的梁柱都竖在了水中仿佛一些巨兽的骨架。年代太过久远连木头也变黑了暴雨中每根直直的柱子都黑得亮象是坚铁所铸。大雨倾盆而下空中不时滚过惊雷那是春天第一阵的雷声。
我们撑着在薛文亦指点下做成的雨伞狼狈不堪地找着在雨水中看不清的路。符敦城是我们能赶到的第一个大城。武侯南征以前天水省本就已经自行交战了近一年人口极少我们这九天来连一个人也没见过倒是经过不少被屠戮已尽的村落里面堆着乱七八糟的尸真有如在鬼域中穿行。
那些有的是趁乱而起的山贼们干的有些大概也是我们干的。南征后为了一路取粮武侯曾下令那些坚守不降的城池周围两百里以内一律斩杀一个不留。这文当县不知以前有多少人口在厮杀最为惨烈的天水省里大概现在全县连一个人也没有了也是可能的。
薛文亦因为不能自己动手那几把雨伞做得很是粗糙如果是些小雨还好办在这样的暴雨中根本时他们登时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