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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西府军

这时有不少行营里的士兵也挤过来听。我刚想说阿昌递过了一杯水道:“楚将军喝口水慢慢说。”

杯中满盛着碧绿的茶水。天水省雨水多茶树长得很好在帝国腹地以产茶出名。这杯碧绿茶水喝下去口齿生香。我喝了一口后道:“那时我们攻破高鹫城后的事了……”

我向他们简要地说了一遍当然最后决议吃人的事没有说只是说绝粮后还坚守了许多日子听得他们长吁短叹的。虽然我的口才不甚佳但是说起管弘的力战苍月公最后的计谋也是很让他们感叹。正说到最后我们坐着薛文亦的飞行机逃出城时却听得外面有人喝道:“人都到哪里去了?快出来!”

正是杜禀的声音。他们都跑了出去我也走出行帐却见杜禀和那几个巡视的人都回来了好几个人合乘一马吴万龄他们也回来了。没想到山马貌不惊人长力却一强如此。

杜禀一见我点了点头道:“楚将军你的同伴都带回来了我们马上向周陶两位都督禀报去。”

他跳下马带着我们向河边走去。这个行营驻在一座断圮的桥头原先这座石桥横跨押龙河由于李湍反叛桥已经被破坏了设这个行营是为了摆渡吧。

我们坐上了一座大船杜禀道:“小朱你要严加盘查若有异动马上报告。”

现在蛇人的动向不知如何可能得胜后的蛇人正调兵遣将不知什么时候会攻来杜禀的话中也有种忧虑。

船开动了我看着河中的流水突然一阵怆然。

河水汤汤水面还带着些落叶枯枝。远远望去符敦城下的壅泥也是暗红色的。上一次来时那些暗红还是鲜红色的过了几个月红色成了暗紫也许不用多久就会成为黑泥了。

那是在府敦城下攻守士兵流出的血啊。帝国经此浩劫有多少城池的泥土也变成了红色?我看着在正午阳光下的符敦城心中涌动的却是一股莫名的悲苦。

我们进入的是府敦城的南门。

押龙河是从西南向东北向流入大河两条大河间行成一个夹角符敦城就建筑在这个角上因此南北两门都是水门东门外则是一片滩涂。听说许多年前东门外那个两河边的夹角之城是一片沃野粮草年年丰收因为每到夏季河水上涨将这一片滩涂淹没后留下来的土地极是肥沃种稻一年两熟单是这一片田地出产的粮食就足以让符敦城自给有余。但是不知哪一年押龙河中的鼍龙滋生渐多在大河和押龙河的夹角处筑下巢穴地域年年扩大以至于田亩年年缩小现在东门外只有两百多亩了。好在符敦城外沃土甚多对城中也没什么大影响。西府军与李湍相抗时李湍虽然尽是些乌合之众但粮草充足西府军也一直没办法将他彻底击败。武侯南征时也调出许多粮草但西府军得胜后仍然毫无缺粮之虞可见天水省产粮之盛了。

船刚驶入南门外的渡口一队士兵已守在渡口上一个领头的道:“杜将军有何紧急之事要禀报么?”

杜禀在船头大声道:“武侯南征军全军覆没此信属实我带回南征军余部要面见都督。”

那人吃了一惊道:“真有此事?看来那人不是妖言惹众了。杜将军你们先在城外将息我马上去禀报都督。”

※※※

西府军的都督府便是原来李湍的总督府。天水都督节制中西四省成昧、秉德、朗月三省的总督当初也要听李湍调遣因此这总督府相当豪华。我倒有点不知李湍怎么想的他虽然爵位仅仅是个司辰伯比苍月公要低两级但实力实与苍月公不相上下。不知为什么放着帝国的一镇诸侯不干却要投靠苍月公。

到了都督府门口杜禀下马道:“我先去禀报楚将军请你们稍候。”

我看了看和我一起来的张龙友他也看了看我。我把吴万龄留在安置我们的地方是怕万一情况有变张龙友一个人在那里难以收拾。可是就算留吴万龄在那里其实也没什么大用。我点了点头道:“请杜将军费心。”

都督府门口的卫兵也好奇地看着我们他们大概也听说了这件事。我和张龙友两人衣着褴褛我还有件软甲张龙友的衣服却破得很多虽不至象要饭的也相去无几了。我苦笑一下小声道:“希望周陶两位都督别把我们当逃兵看。”

等得没多久杜禀出来道:“都督传你们进去。”

一听到他的话我的心不禁一沉。杜禀遇到我开始虽然不见得如何客气但还有点礼貌。他准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现在一下对我如此不客气只怕情况有点不妙。但到了此时也没退路了只望西府军的都督不至于翻脸无情。

我跟着杜禀进去心中惴惴不安。张龙友跟在我身后他大概也觉察有点不对劲不时看看我。

都督府造得很是高大我只道都督在中堂见我哪知到了中堂却一个人也没有。我道:“两位都督呢?”

杜禀道:“周都督在里面与人练刀。”

在练刀的地方见我么?我心头又是一阵跳。西府军正都督周诺出身军人世家历代在西府军中。他有高祖和祖父都做过西府军都督其余在西府军任中高级军官的也有许多几乎象世袭的一样。对于周氏一族向来有“不苟言笑”的风评周诺的祖父当都督时因为一生从来不笑所以有“铁面都督”之称。周诺虽没这等评价但也有不近人情之称。上一次武侯与西府军联手攻入符敦城因为西府军中有不少人家属都在城中所以没有屠城。但那一次周诺为制止沈西平部下在城中施暴与沈西平差点火拼起来大概他也听得杜禀报告说我是龙鳞军统领有意要怠慢我吧。

如果仅仅如此那还好一点。无论如何我要忍下来。其实从内心来说我也觉得那一次沈西平有些过份。只是右军军纪一向太成问题那时沈西平也是骑虎难下倒也不可深责。

走过中堂是一个大院子。在院子有左边一排房子里不时传出木棒相击的声音。那是周诺的练刀房吧?上一次匆匆而过而那时我只是前锋营百夫长根本没资格进都督府来也没来过这里。

到了练刀房门口杜禀在门口跪下大声道:“周都督南征军楚休红将军求见。”

我也跟着他跪了下来。无论如何周诺的官职远在我之上我也决定就算周诺要啐我两口我也认了更不消说只是跪一跪。

张龙友也跪在我身边只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让他进来。”

杜禀对我道:“进去吧。”他先跨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后也走进练刀房里。

这练刀房很大地上铺着地板磨得相当光致涂过一层生漆年代也有点久了漆色有些暗。一个身穿短甲的中年汉子手中持着一把木刀正在和四个人周旋。

他就是周诺吧?上次匆匆一面我只是远远地见过他一次。这回才算看得清了。

周诺一脸虬髯身材也相当高大手中握的是一把大号木刀。木刀是帝国武校中练习用的虽然比真刀要少些危险但他这把木刀比一般的要大一号若是用力击中人的话只怕连骨头都会打折。

和他对战的四个人也相当高大其中一个甚至比周诺还高出一头。四个人围着周诺作势欲上却总有点畏缩的样子。边上已有两个人坐在地上大概是被周诺打倒的以至这四个人都有点害怕。

这也难怪和周诺对战要是击中他的话要获罪可被周诺击中又要受点伤他们当然都要畏缩不前了。

周诺持着木刀突然大喝一声一刀劈向那个特别高大的人。那人是个左撇子周诺的吼声叫得他浑身一抖提刀来架“啪”一声周诺的木刀正击在他的刀背上震得地板也是一颤。

周诺竟然用这么大的劲!这一刀要是劈中只怕那人头骨也会劈开的。我吃了一惊这哪里还象在练习简直是以生死相搏。

周诺的木刀在那人的木刀上一提轻轻一挑木刀又弹了起来。他回头喝道:“你们是饭没吃饱么?”

被他一喝另三个人都是一震一起攻上。这三柄木刀劈得相当快要是周诺被劈中只怕他也会受伤。周诺的脚步一错木刀在身周划了个圈那三柄木刀象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几乎是同时被格开也只有一声响。

好刀法!即使是那几个人不敢真的跟周诺动手但他这等刀法也的确可称神妙二字。

那个高个子忽然抢上一步一刀向周诺劈来。刚才周诺的进攻被他挡住了此时周诺对着另三个人对着他的是右半个身子他这一刀又是横着劈过来的周诺若要格开他的刀势必要将刀竖起来而这姿势相当别扭他这一刀来势又极快周诺恐怕也未必能格住。

边上的人都出了惊呼。如果周诺被伤了那人只怕也要获罪。只是他攻上来时大概也没想过这时我只看见他抿着嘴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刀已近身。

刀的防御大约以离身两尺到三尺间。如果敌方的刀攻入二尺以内那便是败局已定。这汉子的刀术也当真不凡也许周诺会中这一招了。

别人的惊呼还不曾平息却见周诺忽然退后一步手一松木刀直射向这汉子又极快地踏上一步双手又以掌心相对猛地合起两掌象钳子一般夹住了那汉子的刀身。这一退一进闪过了那高个子的一刀再加反击而另三个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也就是他夹住刀的同时他掷出的木刀重重地击中了那个汉子那个高个汉子如遭雷殛人大退了两步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象是憋住什么可是刚定了定却不由自主地又退了一步嘴里“哇”一声呕出一口血来。也正是此时又是“啪”一声响另三个人左手握着右手腕手中的木刀落到了地上周诺提着刀神定气闲地退后一步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几个汉子跪了下来那吐血的汉子也跪下嘴里仍在滴下血来。周诺掷出的木刀力量很大只怕已击断了他的肋骨。如果那是把钢刀准得穿胸而过了。

周诺先对着那高个子道:“阮强你很有进步加俸五百。”

阮强尽管还在吐出血来脸上却露出喜色道:“谢都督。”

周诺微微一笑又对着另三个道:“你们还要多练先保持原样吧。”

这三个也就是最后被周诺一刀扫过三把木刀齐落那三个人。他们的手腕大约也受了点伤但不会太重因为还能双手撑地齐声道:“谢都督。”

周诺又转向另两个。这两个大概是最先被打倒的打得也相当惨一个的眼角下一大片乌青若是那一刀稍微上一点只怕眼都要瞎了。另一个更惨肩头的衣服被撕开一条大缝上半身差不多赤身**了肩上高高地肿起一声又青又紫。

这两个人大概会被罚俸吧。

我正想着周诺喝道:“拖出去每人责打二十革去官职罚俸三百。”

这两个人跪了个头却也没什么不满之色走了出去。反倒是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周诺竟然如此严厉。

仅仅是练刀落败夺去官位罚俸还不算居然还要责打。虽然与我无关但也不禁暗暗撇了撇嘴。周诺治军看来只是以铁腕。这样治军可能极有成效但总有隐患的。

那几个人都出去了周诺用木刀指了指我道:“你是南征军败回来的楚休红么?”

他的话极不客气简直毫无礼貌可言我不由一肚子气但还是跪了下来道:“末将龙鳞军统领楚休红参见周都督。”

“你们南征军还有剩的么?”

他的话仍是那么不客气。我忍住恼怒道:“禀周都督南征军攻破高鹫城后反被一支不知来历的蛇人大军包围。武侯突围失败守城四十日后城池失守全军覆没。得以逃脱的只怕百无其一。”

“百无其一?”他象是捉摸着这几个字静了一会忽然喝道:“胡说!若百无其一你为何还有带女子逃出城?明明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我没有抬头只是道:“都督明察我们是乘坐军中工正薛文亦的飞行机逃出。此人也已在符敦城中都督可向他询问。那四个女子本是君侯选来敬献帝君的末将受君侯之命携其脱身绝非脱逃。”

又是一阵静默。过了一阵却听周诺道:“你呢?你也是龙鳞军的?”

他问的是张龙友。张龙友也跪在我身边听他问起道:“卑职是君侯帐中参军张龙友。”

“你是参军?”周诺忽然又现了一阵大笑。张龙友也不太象是军人就算参军也不太象。他走到张龙友身边道:“你也带剑?”

我只觉头里嗡地一声响差点晕过去。张龙友那把剑的原主人准是来报信的那个人小朱跟我说起过那人剑术极强周诺曾命人捉下他这人一把细剑抵住十几人那么这把剑一定给人印象很深的。我以前只担心那人会不会是西府军的人才让薛文亦做了个剑鞘这剑鞘做得也很大别人定以为里面是把双手重剑有谁知道其实是把细剑。可周诺若是认出这把剑以为张龙友就是那个人那可糟了连我的话也成了造谣。

我道:“周都督张龙友是君侯一手提拔上来的参军他不擅枪马。”

嘴里说着心里却一阵阵毛。这件事也是我考虑不周我听小朱说那人不是西府军的便认为不要紧了没有想得深一层也不曾跟吴万龄说。不然以吴万龄的缜密心思他一定能看出毛病了。

可是错也错了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

周诺倒没再去注意张龙友的佩剑转向我道:“那么楚将军一定弓马娴熟深通兵法了?”

我道:“末将不敢说弓马娴熟深通兵法然弓马兵法纪皆有可取之处。”

周诺笑了笑道:“你倒是不谦虚。”

我正想着他这话的意思却突然听他喝道:“起来!”

我浑身一激凛却听得一股劲风扑来周诺将手中的木刀向我掷了过来。我一下跳起双手一伸接住了木刀。他这木刀是平平掷来我也两手齐接看上去一定相当巧妙似乎我们两人练熟的一般边上几个人都叫了声好。

可是我的双手虎口处却一阵痛。周诺这一刀掷得力量相当大如果我接不住这一刀一定打在我头是放水了。

周诺又将木刀舞了个花转过身又踏上一步。木刀虽然又硬又长可是在他使来几乎象是柔软的刀影绕着他的身体象是将他全身都包围起来。他在我面前欲进不进可是我却觉得似乎有一股极大的压力压在我身上我几乎无法动弹。

他的斩影刀是利用极快的刀势劈开空气使得空气波动有异从而使得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吧。如果是一个瞎子我敢说他这斩影刀绝无用处。

难道我要闭上眼睛么?

周诺的刀法实在很是神奇不过这种刀法也只有步下一对一时才有用如果在战场上那并没什么用处。可是现在不是指摘他刀法不对的时候我却得想办法正面应付他这种刀法。也许我不能击败他的话周诺会把我当成平常的败将也许会把我算成逃兵就此拿下也说不准。

周诺的刀势越来越强。他每出一刀我根本无法看清他出刀的来龙去脉。我咬了咬牙只待硬着头皮上这时忽然听得有人叫道:“周都督!等等!”

我舒了口气。是有人来为我求情么?

周诺的刀势一下减弱了他笑道:“陶都督你怎么有空过来?”

那是西府军的副都督陶守拙来了?

周诺和陶守拙我都不曾面对面见过但陶守拙的声音听起来便是忠厚长者之声。周诺的无礼让我敢怒不敢言也许陶守拙能通人性一些。

周诺已收起了木刀我正想把木刀也守起来忽然脚下一软人跌跌撞撞地冲上一步膝盖一软竟然半跪在周诺的跟前。周诺微微一笑道:“楚将军不必多礼在我斩影刀刀势下能支持这么长时间你还是第一个。”

我不禁哭笑不得可心里也不由得一阵佩服。周诺的斩影刀似乎绝不止隐去刀势那么简单他并没有攻击却已让我象激战一场一般疲惫如果真的攻上来我也不知自己能抵得他几刀。可是他再强这等无礼之举却让我恼怒偏生他又误以为我是在向他行礼还让我不必多礼我不由得胸口象堵了团东西一样纵然一肚子气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听得陶守拙笑道:“周都督听说你强要龙鳞军的统领比刀那可唐突得很不是待客之道啊。”

随着这话语声陶守拙走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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