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怕看他哭,他哭了就说明受伤程度已经烈到穿透了他的壳伤到了他心里面。
可是他真的安静极了,我有点担心地看看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我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抓住了,他抓着我的两只手把我带进怀里,把我固定稳了之后他开始解开他脖子上挂的银色的东西。
我知道他把我的那枚戒指挂在脖子上。
我想他马上是要给我戴到手上来,关于这一点看似很明显了,而且事实证明我是没有猜错的。
不过我吃惊的是,项链坠着的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两枚。
他把原来属于我的那枚套在我手指上,刚刚好。
然后他把另外一枚自己戴上,也正合适。
我看着他手上那枚戒指,虽然和我手上这只看起来浑然天成的一对儿,心想仍然疑惑。
你不是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么?
“在盒子里。”洛予辰看出了我的疑惑,低着头有些微微的涩然。
盒子?我想,什么盒子。
“你送给我的那个耳坠,因为十年来一直带着,盒子一直是空的……”洛予辰看着我的眼睛,有些歉意地微笑:“我有一天突然发现这个在那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我记得那个装耳环的精致紫水晶盒子,我拿到的时候还损过小路说到底是盒子比较好看还是里面的耳坠比较好看,我简直不如买椟还珠之类的。
因为太精巧了一直舍不得丢,就闲置在放着小摆设的玻璃橱柜一角。
丢了的戒指,却原来在那里面。
肯定不是我放的,我放东西总能记得它们哪里,洛予辰一向乱丢东西,这次却丢到了一个好的地方。
本来装的是我逼迫下他才会戴着的耳环,现在装的是能算作两情相悦的象征着誓言的戒指吗?
这样也不错,我觉得这算是个很好的预示吧。
孤零零的耳坠,终于变成了成双成对的戒指。
虽然相对简单了点,丑了点,没品味没造型了点,却很温暖很安静。
我觉得我是可以像这样和洛予辰一起,长长久久的。
然后,就真的要上刑场了。
我长长舒了口气,再看看窗外,阳光灿烂,树枝都不动,所以不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很好。
洛予辰没有很俗气地拉着我哭,或者抱着我不肯放手。
当然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我回头的时候,他笑着跟我招手。
于是我放心地跟着医生走。
“肖恒。”他叫我。
我再次回头。
他说:“肖恒,回头你教我做菜吧。”
我笑了,问:“你真有心学?”
他点头,非常肯定。
我说:“那好。”
的
当我躺在微微发冷的床上,慢慢感受麻醉剂走遍全身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的梦,一个非常荒诞的梦,我已经记不得其中的大部分内容。
梦里我还是我,洛予辰还是洛予辰,只不过我们好像不在这个时代。
因为我看见他拿着一把典雅的折扇,站在风中,回眸一笑。纸扇一开,香风扑面。
我多没用,当然立刻大脑充血,很傻地在旁边痴痴地看。
然后好像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却只记得他风中的一笑倾城。
我想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我会这么爱洛予辰,应该是因为我迷恋他太久了,现在发觉可能根本不仅仅是从初中开始,而是从上辈子或上上辈子就早已定下的孽缘。
否则,怎么会是那么浓烈,那么执着,仿佛是从血液里流出来的爱意。
我觉得我们上辈子应该没有在一起,否则,为什么他明明在笑,我傻傻看着,却觉得刻骨悲伤。
上辈子啊……应该是他不愿意爱我吧……
于是这么悠远的思念,那么深沉的悲伤,在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铭刻在我的生命里,带着我找到他,再次爱上他,然后让他终于也爱上我。
即使物是人非,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我还是不停地找,不停地追,不到黄河心不死,撞到南墙也不肯回头。
痴心啊痴心,这就是肖恒的痴心。
是不是太傻了,像愚公移山,不停地移呀移呀,就算根本看不到任何变化还是风雨无阻。终于有一天一觉醒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感动了老天爷,于是从来不敢幻想的,从来不敢渴求的,一时之间竟然全在手里了。
本来以为就像夸父追日,最终要死在半路上的,结果居然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继而满树花开,晴翠芳华。
不符合我的个性啊,那么文绉绉的,不过在我醒来的时候,这就是我满脑子能想到的词语。
我想我终于把我所有的幸福抓在手上。
我曾经放弃过希望,放弃过追逐。
幸好有一次机会,重新来过。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这样的奇迹,即便是中了大彩的我,恐怕今生也不会有第二次。
因此我要珍惜,好好珍惜。
并祝愿那些人,那些找到的,没找到的,失败的,还在寻找的,不要放弃希望,不要放弃幸福。
因为终有一天可以找到它,即使找不到,也可以等,等它自己来敲门。
我相信上天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我自己就是例子。
“洛予辰……”我叫他,暗含着主子随便使唤奴隶的欣喜。
“干嘛?”他果然颠颠地就跑过来了,洛大明星从我醒来之后就极大地显露了其奴性,有问必答,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