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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再次泛起的名字,虽然记忆能够冲淡痛苦,可是那苦却仍是仿佛酽得化不开的堵在心头,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冤屈与折磨,仍不禁会有深深酸楚的感觉。
一月前,路苍凭借着愤怒与苦痛集结起来的意志力,强撑着重伤的身体出现在弟兄面前。大家虽然是吓了一条,却也因为问起他受伤的原因时他那痛苦的表情而不敢再追问下去。
眼看着随着身体状况的慢慢好转,路苍的心情却日渐沉郁,担心不已的兄弟们自作多情的给他找了解闷的玩意——传言中美丽动人而温柔似雪的杭城名妓陆钏儿。
可惜面对着巧笑倩兮的佳人,路苍非但没有与她共谱什么浪漫鸳鸯夜,却当场大发雷霆起来。搞得吓坏了的钏儿和众弟兄只晓得用骇然的眼光看着路苍,完全不知道他冲天的怒气从何而来。
只有路苍自己知道自己向兄弟们发得是多么无谓的怒气——从下体传来的疼痛几近夜夜折磨着路苍,颤抖着发热与收缩的感觉让他只能咬着牙在床上翻滚。
那种恐怖的感觉只指向一个结论——曾号称“天鹰”的他从此不过是一个连男人也算不上的废人而已。而唯一的幸运是这个秘密还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静……
为静所有的牵扯所余下的不过是败坏的身体与已成灰烬的感情。即使没有身体上的残疾,他怕自己也将一生无法再爱人,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了。
这一切一切的开始不过是源于那改变自己命运的一瞥——静大皇帝的一时兴起改扮的女装让自己惊艳到无力自拔,而自己傻得用报复粉饰还想再见他一面的痴心则是所有悲剧的开始。
如果真有宿命的话,静一定就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劫……无意识的用手中的布巾擦拭着微微汗湿的身体,路苍望向湖光倒影中自己衣襟间那几道深深的伤痕——肩头的伤倒也罢了,每次目睹胸前那呈梅花状的指洞,他就有揪心刺骨的羞愧,羞愧自己竟曾为失败的感情而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路苍却猛的被手下的喊声惊醒过来。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山匪就是山匪,到了陌生的地方也拦起路来。
路苍有点想笑,忙朝那手下喊话的方向别过头去,笑容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他的脸上。
离自己十丈远处的石桥上,一人白衣飘飘矗立其上,山风过处衣袂微响,竟隐有仙人之姿。
然而那双冷冷的眼睛却定定的看向自己的方向,黑瞳深不见底,完全看不出仇恨、杀气或是其他任何情绪——那人是静。
路苍的心猛的抽紧,手在大脑有所反应之前就一把抽出了搁在自己身边的剑,身形纵向溪中,挡在了静和众人的中间。
“大家快跑——快跑……能跑多远就多远……”路苍眼前有些模糊,回转身拼命地向众人喊着。
看大家仍是愣在原地没有要移动的样子,路苍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叫:“快点——都给我快滚……走啊……”
可能是路苍的样子让他们感到了不寻常,众人在一阵犹疑之后终于开始后退,撤退间仍频频回着头,终于消失在视线之中。
路苍转过头来,举剑平胸——他从来没敢低估静的能力,却想不到他竟来的如此之快。以自己的功力,拼下命去大概可以拖延静一刻时光,已足够众兄弟分散开来,不致因为自己而招致杀身之祸。
来吧!
他心中默念着,苟延残喘还不如死个痛快——被认定作杀死皇帝陛下爱人的凶手,看来这片风光秀丽的山涧已注定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路苍捏紧了手中的剑——此生闯荡江湖,最后死在他人剑下也早是意料中的事。但只求鲜血可以洗清自己在与静的纠缠中所受的一切屈辱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来吧。”平静的向仍独自矗立的静说道,路苍看到了白色的身影微微动摇。
静挨下来的动作却完全脱离路苍的想象范围——他并没有施展任何轻功,而是优雅的弯下腰,脱下了鞋扔在一边,竟就那样一跃而入溪中,涉水向路苍的方向走来。
路苍咬紧牙关,拼命止住不争气的心跳声,可是静的态度越是悠然,他就越是恐惧,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噩运等待着自己。
水声哗哗,空气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紧张空气,眼看着静已迫近自己的一丈之内。
“呀……”路苍猛的爆发,连剑带人一起向静冲去,身形飞旋——惊乱之下,他竟使出静所教的招数,根本完全变成了拼命。
剑锋直指静的胸前要害,眼看就要撞上那片白影,路苍却眼前一花,突然失却了攻击的目标。
甚至连不甘心的时间也没有,路苍就被腰上一记重击打倒在溪水中。
欲再举剑,右手却被一只雪白的赤足踏上——“好痛……”他止不住呻吟,清晰地听到自己右手骨头碎裂的声音。
没有勇气抬头去看那曾经熟悉的脸,路苍默默的闭上眼睛,等待着长剑刺穿自己胸膛的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