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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原靖宇搬到衡香苑,就一直住在眠月楼,从未在易夫人房中留宿过,自然免不了引人议论。
衡香苑的下人就不必说了,都期盼着自家主子得宠,可王爷的举动她们实在想不明白。看起来王爷似乎很喜欢易夫人啊,每天都一起吃饭一起练剑,甚至连处理政务都带着易夫人,可怎么总是不肯在易夫人房中留宿呢?王爷不肯留宿,易夫人怎么能有孩子呢?现在裕阳的臣民可都等着世子出生呢!这也太急人了。
而原靖宇的妻妾们却是幽怨不已。自从二月间原靖宇去中州到现在,她们可是有半年没见过他的面了。要说王爷以前也忙,可一个月总会到后院来几次,对她们也没有特别的偏颇,大家看王爷没有特别宠爱谁,也少了争斗。却没想到这次王妃抬了两位侧妃进王府,王爷一下子就变了。之前整整两个月留宿在崔侧妃的琼花苑,她们好不容易等到崔侧妃的新鲜劲过去,王爷又住到易侧妃的衡香苑了。
好吧,人家是新人,她们也认了,谁刚进府的时候没有新鲜过?可王爷却又不肯留宿易夫人房中,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眠月楼夏天凉爽?其实她们的院子晚上也很凉爽啊!
私下里,王府的下人主子都在猜测王爷不肯留宿在易夫人房中的原因,其中被大部分人接受的说法是,王爷不希望由易夫人生下裕阳的世子。原因就在于易家曾有祖训,易氏女不入王府。如今易将军违背祖训送女入王府,王爷虽然把人留下了,却不想让易夫人生下孩子。
简王妃掌管王府中馈,自然知道下人们都在说些什么。若是以前,她老早就让人将这些谣传压下去了,但是这一次,她有意装作不知道,反正说的不是她的闲话,坏的不是她的名声。
别人不清楚,简王妃却隐约猜到了内幕。王爷之所以住在眠月楼,而没有留宿在易盈盈房中,多半是易盈盈在拿乔呢!照这么看来,易盈盈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的还要高,这可不是小事情。她再不想想办法打压一下,只怕易盈盈就要怕爬到她头上去了。
易盈盈年轻美貌,身后又有手握重兵的父兄扶持,还武艺高强,又对王爷有救命之恩。她有什么?除了一个正妃的名分,她什么都没有!她年纪比王爷还大,家族没落,家里就没有一个能帮王爷干大事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们一个孩子都没活下来,她没有儿子……
世人皆以为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其实那不过是个幌子!事实上王爷年幼时并没有住在简家,而是在外学艺,当初先王突然驾崩,父亲才急找他回来,又以恩义相逼才让他娶了她。成亲十年,他对她有敬重,却从来没有宠爱。可是如今,她连他的敬重也要失去了吗?
七月底,雷雨频繁,是滋阳一年中雨水最多的月份。
这几天易轻颜在衡香苑摆弄她的药,没有跟原靖宇去幽澜水榭商讨军政。她发现王府里面好多好药材,不用真是浪费了,与其让它们放在仓库里长虫子,不如给她配药救死扶伤。
这天又是一个雷雨天,傍晚时雷声轰鸣震耳欲聋,将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吓得不敢出房门。而后就是一场倾盆大雨,夹杂着狂风,廊子里过道都全是雨水。花园中原本草木繁茂,渗水极好,但还是积了很多小水坑。
那两口露天的青石大鱼缸很快就满了,水不断往外溢,里面几条金鱼想逃跑,可惜跳出来才发现外面不是自己的天地。一个胆大的侍女来回,轻颜只是笑笑,让大家不要管,等雨停了再出去,不过一条鱼而已。
原靖宇过来的时候雷雨正是得势的时候。他披着蓑衣,撑了伞,但还是打湿了衣袍,好在七月天气也不冷。
轻颜原以为今天他不会来了,没想到这人还真是风雨无阻,也不怕打扰别人休息。看他头发还在滴水,她赶紧让人拿来一条干毛巾扔给他。本来也该让他换身衣服的,可惜她这里没有,虽然眠月楼就在院子里,但现在雨实在太大了,就算拿过来只怕也不能穿了。
原靖宇带着些委屈和为难拿起干毛巾,却遭了轻颜一个白眼。难不成他还想她过去服侍?做梦!
“要不让暗香帮个忙?”轻颜挑眉问道。
原靖宇连连摆手,讨好地笑道:“不用了,本王自己来就好。”
说着,他自己擦了擦滴水的头发。衣袍上也有些水,所以他又擦了擦衣服,然后拉拉扯扯地就露出了胸膛。轻颜本不以为意,在军中,她见多了打赤膊的男子。但看着原靖宇饶有意味的眼神,她还是不敢直视,脸上还微微有些发烫。
稍事整理之后,原靖宇就将所有侍女都赶了出去,然后小心地从衣袖中取出一张请柬来递给她。
轻颜疑惑地接过来,打开,原来是河西王发来的结盟请柬。
“你怎么看?”他直来直去地问。
轻颜微微皱眉想了想才说:“上面虽然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其实关键的东西什么也没有说,只怕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在里面吧?”
原靖宇赞赏地笑笑,又问:“那轻颜以为里面可能有些什么不知人知的东西呢?”
轻颜明白他这又是在考较她了,心中倒也没有什么不悦。他们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借着军政事务互相考较,但了解得越多,就越想知道对方还能带给自己多少惊喜。只怕所谓的考验,也是相互的吧!她在考验他,他又何尝不是在观察考教自己呢?
想到这些,她有意白了他一眼,却又轻描淡写地答:“河西为什么想要结盟呢?又为什么会同时邀请裕阳和燕王?”
原靖宇含笑点点头,接着又问:“轻颜认为我去还是不去呢?”
“王爷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她轻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原靖宇静静地看了她好一阵,也轻轻地笑开来。每次同她说军政都很轻松,两个人仿佛心有灵犀般一点就通。但是每次说到感情就有些费神了,他总是小心翼翼,不敢逼得太紧却又决不能放松,分寸极不好拿捏。似乎对她而言感情和政事是分开的,可是对他来说,两件事情归根到底是一件事。他是如此激动而迫切地想要得到她,得到她的军队,得到她的感情,得到她的智慧与才干,得到她的身体,得到她的一切。
“轻颜有不同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