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谭伟深深吸了口烟,再悠缓地从鼻口中吐出来,她要单飞,就再也不是完全属于他个人的所有品了,她有她自己的属下,有她自己的应酬,有她自己的忙,而他呢?谭伟笑了一下,他要约会,要欢爱,却不可能去迁就她,去等她的。这丫头,他宠得她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离了他,除了那点姿色,她还有什么?
谭伟掸落烟灰,他脸上的笑,就像一只老虎看着在自己身前摆威风的小狐狸。她说什么,女人没有自己的事业就没有尊严没有地位,对她这种叫嚣的论调,他一向听之任之不以为然,没碰过壁,没碰得头破血流,她永远不知道,什么才叫真的没地位没尊严。
谭伟掐了烟开始看文件,也好,本来拿钱让她办公司就是让她玩玩的,袁心晴不是没头脑,但是从头开始的苦,她吃不了。尤其是享惯了福的,再吃苦,没有他捧着罩着,凭她袁心晴想闯一番天地,那真就是天方夜谭。在他身边,自然可以可着劲嚣张,离了他,她才会乖,懂得巴巴地跑回来软着语气央求他。
感情是一场博弈赛,谁先动心,谁先在乎,谁先离不开谁,谁就输。袁心晴26岁,已经不是当年初入江湖的小女孩了。有些东西她懂,她比谁都明白。
就如同当初,她坦荡荡地迎着谭伟霸道而热辣辣的猎艳目光,从小到大,那种目光她很熟悉,她惯于应付。她不掩盖,也无需扭捏,谭伟追求她,送她礼物,她喜笑颜开地道谢,请她吃饭喝茶,她来者不拒地应承。她年轻漂亮,爱慕成功男人掌控自如的好风度,她从来不认为有什么错。
她没和人争抢什么,她既不想打败所有情敌,也不想取代原配夫人,她不过有自己的理想,男人对她来说,是阶梯,但不是目标。她最终是要站在男人肩上,而不是偎在男人怀里。
她需要人指点,提携,她没有这样的男性亲友可以依靠,于是面对萍水相逢的老板,他兴趣盎然,她青春美貌。
在他身边干了四年,虽是夜晚风流缠绵,可白天在他身边,她一向中规中矩,努力地工作,卖力地学,偶尔被他严厉呵斥责骂,在公司也不敢使半点小性子。
工作是工作,她分得清。即便在生活中,她也力量柔弱,看起来被惯得张牙舞爪,事实上只要他想要,她也只能随他掌控。
直到,她觉得她有能力独当一面了,她需要他的只是钱的支持了。她于是对他说,她要单飞,做老板。
她说要做他身边的一棵树,而不是缠在树上的藤蔓。他笑,说好。看着他几乎是宠溺的等着看好戏般的好笑表情,她知道,他也不过是由着她胡闹一次而已。
她更知道,他那样的男人,根本容不下身边有一棵树,他要的,只能是藤蔓。
他四年来一如既往的宠爱,她不知道,现在在他们之间,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尽管从一开始,她没想嫁,他也没想娶。
他能和自己一直这么厮磨,就是看上了她有野心和她内心桀骜不驯如同小豹子,他怕了一个女人对他用情至深,以死相逼。
和新来的助理做着交接,看着新助理忙碌而去,袁心晴抱臂笑了。她成功了,她夙愿得偿,修行圆满;她失败,也不过是回到原地,做他的小女人而已。所以在这场博弈里,她只可能收获成功,无所谓失败。
不过既然是留着后路,她当然得发挥吃醋撒娇的本事,新的助理,是个男的。
袁心晴难得自在,交接完工作,袖手旁观看着谭伟滴溜溜地忙。下午四点半,谭伟刚刚得了空,四点五十,他还有会。
袁心晴正歪在沙发上翻着杂志,谭伟进了屋径直靠在座椅上命令,“死丫头,泡茶。”
袁心晴笑嘻嘻地泡好茶双手奉上,谭伟却并不接,含笑盯着看氤氲的茶气里她精致到骨子里的美丽笑颜。袁心晴把茶放在桌上,亲昵地凑近前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道,“你什么时候忙完,晚上我请你吃饭。”
她的项链在谭伟的脸旁晃,谭伟闻着她身上淡淡散发的幽香,问道,“上哪儿。”
“我一早订好了,梅府家宴。”
谭伟道,“好啊。我忙完了一起去,今晚没应酬。”
袁心晴从后面为他揉着肩,谭伟端过茶轻轻地抿,他夜少睡,白天忙,袁心晴知道他的习惯,茶非常的浓酽。
谭伟突生几分疲惫,拉过她的手,一骨节一骨节地摸着她纤长的手指叹息道,“晴儿真的走了,我倒是舍不得这么个聪明剔透的人了,至少知道我什么时候要喝茶,要喝什么样的茶。”
袁心晴道,“哼,是少了个人被你支使,你觉得失落吧。”
谭伟笑不语,似乎在回味白天挨了他训斥晚上被他压在身底下取予求的销魂滋味。
袁心晴力道适中地为他揉着额头和太阳穴,谭伟正开始享受,袁心晴的电话响了。
“炎炎?你没事吧,怎么样了?”袁心晴边接电话边冲谭伟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出了门去。
办公室静悄悄的,谭伟盯着角落里一片青碧的发财树,他突然有几分落寞。袁心晴平日里,在公司不敢这么做,至少也要和他打招呼,“董事长,我先去接个电话。”
在梅府家宴,自然少不了袁心晴最喜欢吃的鸳鸯鸡粥和浇汁鳜鱼,谭伟又点了干烧玉环虾和桐轩一品蒸肉。梅府家宴的鸳鸯鸡粥确实清淡爽口,但谭伟却异常诡异地怀念起小时候的那满屋粥香。母亲,那时候不过是他现在的年纪,对他要求特别严格。不过那时候父母感情甚好,母亲教书,爸爸在政府上班,他下了学巴巴地等吃饭,闻着满屋粥香越发饿。
后来,爸爸辞职下海做起了生意,生意越做越大,他的家渐渐不同了,有钱了,可是父母的感情,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僵。
他隐约知道为什么,父亲越来越少回家,他也曾一度恨自己的父亲的。
袁心晴在一旁望着他道,“你怎么了,吃着吃着菜,愣什么神啊!”
谭伟笑着伸手掐她水当当的脸颊,袁心晴扯开他的手俯身吃菜,娇嗔道,“去!人家吃饭呢!”
谭伟的手复又抚上去,这次袁心晴任他摸着自己的脸,呷了一口波尔多木桐干红葡萄酒,半昧灯光下葡萄酒在高脚杯中轻轻流转的妖红颜色,像极了她轻柔淡染荡漾开的魅惑笑颜。
袁心晴以为谭伟会吻过来,不想谭伟却是松了手靠在椅背上远远地观望,似笑非笑着,颇有几分玩味。袁心晴很是明艳地笑了一下,用纤长的手指拨开虾,优雅地送入口中,右手食指上硕大的蝴蝶戒闪着熠熠的光。
袁心晴咽下虾,呷了口酒笑道,“你今晚怎么了,是不是想到明天我就不去上班了,舍不得我啊?”
谭伟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