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随着喊声,两枝长枪已经指住了她。
王映淮大惊失色,惶然抬头,看向来人,他们都穿着宋人服饰,拿着武器,但又并不像是官兵,想来应是义军,终于见到自己人了!她大松一口气,聚起全身所有的力气,却只发得出微弱的声音:“有劳军士相报!我要求见你家主将!”
“见主将?如今宋金交战,谁知你是否奸细?”军士疑道。
“我不是奸细!”王映淮急辩。脑中极力思索着证明身份的物件,蓦然想到,也顾不得许多,反手就到衣襟内搜索,终于找到贴身佩戴的印信,万幸没有遗失在河里!举手递出印信,向军士道:“此物乃我印信,烦劳军士交于你家主将,主将见过,便知端的。”
军士将信将疑地接过,那是一块不甚起眼的小玉珮,上面倒是有几个字,可是他们并不认识。两人商量了一下,留一人将王映淮收押,另一人则报往社长帐中。
“报!”军士在帐外报进。
“进来!”社长从地形图上抬起头来,竟是一个斯文俊雅的年轻人!
军士进帐,禀道:“禀社长,标下等在河边巡查时俘获一女子,自称不是奸细,现有一物奉上,说是社长见过,便知端的。”
社长从军士手中接过递上来的物件。
这是一块上好白玉雕成的印信,玉色洁白莹润,入手温凉,乃是玉中上品。如此珍宝,绝非寻常百姓家可有!当时心下一惊,转过来看那刻纹,只见梅花篆字,赫然镌刻着:掖庭宫、文学馆、昭仪、王这女子是后宫女官王昭仪!
立即,他站起身来,吩咐道:“将那女子带上来!”
未几,王映淮被押入帐中。
社长只见一个衣衫破败的女子,一身泥垢,实在看不出多少高贵的迹象,可是,尽管狼狈不堪、极力支撑,那女子周身仍散发着一股凛凛的傲气,浑然天成,宣告着她非比寻常的身份。来到她身前,吩咐松绑,社长说道:“王昭仪受惊了!”
王映淮的伤臂被这么一折腾,已经疼痛难当,“啊!”的一声低呼,急忙用右手扶住,口中却道:“还好!”而身形几乎就要软倒。
社长见她情形,知道伤势不轻,忙扶她坐下,转头对军士道:“有请卞大夫!”军士领命而去。
社长倒来茶水,递予王映淮,问道:“不知王昭仪如何落得这般光景?”
“唉!”王映淮叹息着接过茶水,回道:“我等均随二帝北巡,将军想必也是得知。我趁金人不备,侥幸投水,才得以逃脱。”
社长点头,“那么这手臂之伤,想必是在河中折断?”
王映淮苦笑摇头,“这倒不是,是我自己折断的。”见他惊异神色,又解释道:“金人欲犯我,我只好断臂以全身。”
社长闻言,肃然起敬,“娘娘刚烈至性,令人敬佩!”
“将军谬赞!”王映淮虚弱地回道,“金贼无恶不作,但凡我大宋子民,均与之誓不两立!我虽女子,也略省大义。正如将军,聚义兵、杀金贼,其理同一。”
社长点头嘉许。
卞大夫入帐。社长暂且退出,让大夫为王昭仪看诊。
卞大夫看完诊出来,边走边摇头,回社长道:“这女子身上背上,都被尖石划破,皮肉翻绽,令人实不忍睹,加之左臂折断,后背又中重击,伤势着实不轻!如今已有烧热,需得赶紧医治!我即刻就去配药,之前且先令她清洗一番。若能救她活命,也算老夫功德一件!唉!”叹息而去。
社长将王昭仪让进自己寝帐,先请王昭仪用了些简单饮食,稍稍恢复一些元气,再命人烧来热水,抬进帐中,请王昭仪沐浴更衣。
递上一套干净衣物,社长为难道:“军营之中,没有女子,所以……只好请娘娘自己照应。呃,此外,由于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女子衣物,这些是在下干净新衣,非常时期,还请娘娘迁就一二。”
王映淮接过衣物,谢道:“这些我都省得,如此已经很好,将军不必过虑。一切我都能自理,将军但请放心。”
社长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她被人服侍惯了,不能自理。“如此,就请娘娘自处了!在下告退。”言毕退出。
尽管王映淮已经稍事休息,也进了一些汤水,可是毕竟伤势太重,仍然十分虚弱。但在这军营之中,没有侍女,一切只能靠自己。她勉力艰难地自身上退下衣衫,衣衫被血渍浸染,粘在伤口上,强行去扒,仿佛撕皮一般。她咬牙强忍剧痛,迅速地揭了下来总归是要痛,便长痛不如短痛!而伤口入水,又是一阵刺痛。她就在这些不断的痛楚中完成了沐浴,简直不亚于受刑!
而更痛的是卞大夫为她治伤!每处伤口,都必须先用烧酒清洗,才能敷上药膏。手巾蘸着烧酒,还没划上伤口,她就浑身抽紧。划上去时,她只能深深吸气,咬紧牙关,不肯呻吟一声。等上好药,她痛昏过去,卞大夫塞进她嘴里的布巾已被咬破。
卞大夫不可思议地对社长摇头道:“如此刚强女子,着实罕见!”再看王映淮一眼,又道:“今夜她会起高热,可要移她到我帐中照应?”
社长沉吟片刻,看向王映淮,见她已然昏沉,觉得还是不动为好,于是说道:“卞老已然十分辛苦,今夜就好生歇息,这女子就不移过去了。”
“如此,就偏劳社长了。”卞大夫转身离去。他年事已高,确实不耐操劳,若再要熬夜守护,还真是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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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映淮所遇义军,是巨鹿境内的忠义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