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从秦家老宅出来,打车,脱口而出一个地点,等车快要靠近山顶的别墅时,冷雨才反应过来,让司机掉头去机场,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问道:“小姑娘,和家里吵架了?哭过了就擦干眼泪,不能赌气不回家啊,要不然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冷雨不吭声,没有人能体会她的惶恐,她的人生缺失了一部分记忆,走到哪里都找不到安全感。她想回家,却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正等着她的人,现在一群陌生人冲出来说是她的亲人,她怎么能接受?
她只想要很多很多宠爱,不想要无边无际的束缚,惶恐中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她当真可以去求那个人,求他别走求他接着束缚她么?自由和哥哥,哪一个更重要?她自己和哥哥,哪一个更重要?
她想不通,她做不出选择,混乱中只觉得世界暗无天日,每一个角落里都是陌生人,都是惶惶不安,她的心理病越来越严重……
“洛丽塔,你需要马上赶回来开工,《雷峰塔》剧组已经到了拍摄地点,我们在t市机场等你,你直接过来就可以了。”电话里传来经纪人的催促声。
冷雨对着手机点头:“知道了。”
满世界的人,都与她无关,却给了她无处不在的束缚。
出租车上的电台正在放着一首歌,司机把声音开大了些,于是整个车里都飘着那淡淡的旋律:“田野金黄了,lolita,舞台就快搭好了,我们一样吗,lolita,对孤单习惯了……或许从没有爱上他,只是爱了童话……我把红舞鞋轻轻地丢下,不在乎了洛丽塔……都会忘记吗,lolita,来不及带走的花……十七岁,漫长,夏……”
十七岁,漫长夏。
……
秦家的小孙女秦夏十年后死而复生的事情没有泄露出去,那些参加十年祭的人都很有社会地位,在秦家没有正式公布事实之前,他们自然不会太多嘴。
几天后,秦薇单独致电冷雨说要和她谈谈,可是冷雨没有理睬她,工作之余手机关机,任何人的电话都不接。
转眼九月开学,她大二了,去s大报道,戴着黑框墨镜和大大的帽子,和所有的明星一样努力把整张脸藏得看不见。一辆黑色的高档车停在校门口,她经过的时候,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年老却威严的面孔,冷雨隔着墨镜看向那个人,是秦家的老爷子秦邺。这时,几个年轻的男人已经下了车,将她围住,一人打开车门,恭敬地弯腰邀请她:“小姐,请上车。”
冷雨往后退了一步,道:“我说过不要缠着我。”
秦老爷子端坐车内,面色有些微老态,他手里仍旧撑着手杖,沉声道:“秦家的小姐,当然不能流落在外,跟爷爷回家。”
突如其来的亲人,让冷雨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她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也许这一切都是他们在胡说,于是,她迟疑了一会儿坚决道:“我没有爷爷,我也不姓秦。”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子。
秦老爷子从车内走出来,他的步履有些蹒跚,管家搀扶着他,呵斥道:“小姐,不要再刺激老爷。”
正在纠缠,一些娱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新闻,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轰炸下来:“洛丽塔,请问你的《雷峰塔》杀青之后有什么新的工作计划呢?”
“网友热议,对你在《雷峰塔》中塑造的白娘子很不看好,都一致认为夏茵扮演的白娘子才是经典,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有传言说你和《雷峰塔》的男主角假戏真做,已经拍拖了近两个月,是不是真的呢?”
“今天是你开学的第一天,这些是你的家人么?听说你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考了全校第一名,有希望拿下国家奖学金,很多人怀疑你的成绩有水分,对此你怎么说呢?”
“……”
娱记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忽然,秦老爷子的手杖用力杵在地上,发出震慑的声响,那些娱记安静下来,只听老人家道:“夏茵是我的儿媳,我孙女的妈妈,她的演技你们有目共睹。我的孙女才十七岁,普通高中生的年纪,你们指望她能把演技发挥到什么程度?秦家的孙女,不允许别人非议。管家,留意明天的报纸写了些什么,我秦家再不济,封口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是。老爷子。”管家躬身应了。
那些娱记全都傻了眼,谁会料到“绯闻女王”洛丽塔除了会结交权贵之外,她本身就有这么大的来头呢?秦老爷子的一番话,等于在公开场合承认了洛丽塔的身份,天才实力派女演员夏茵的女儿,秦家的小孙女,掀起了娱乐圈的巨大风暴。
秦家是贵族,很多年前就是女明星们趋之若鹜想要嫁入的顶级豪门,哪怕现在秦家式微,“豪门”这一称号还是当之无愧的。贵族总是清高而目中无人,他们站在那里就显示出与众不同的风度,把那些粗鄙都丢在脑后,瞧都不肯瞧一眼。
于是,有关“绯闻女王”的那些贬低之词突然都变作了大版面的赞美,贵族出身的大小姐,“大秦”集团的传奇人物秦鸣和玉女派掌门人夏茵的女儿,她的出生代表着父亲家族的荣耀和母亲美貌盛宠的巅峰,她的原名叫做,秦夏。她还没有出生时就与卫家定了娃娃亲,因此是王牌导演兼制作人卫烁的未婚妻,把两大豪门通过婚姻连接在一起,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与卫烁一直绯闻不断。
洛丽塔的骄纵和乖张现在全变成了贵族小姐的特质,媒体盛赞她拥有显赫的家世却从来不炫耀,一直低调认真地工作。汹涌而来的大片赞美,把其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艰难行走且遭遇了潜规则还要忍气吞声的女艺人们气得七窍生烟。如果差距只是一点半点,她们可以嫉妒可以不屑,可现在这些差距是天生的,她们就算下辈子也追不上,也就只好仰望羡慕,恨着上天对这个女孩太过厚爱。
然而,子非鱼,不知鱼之乐,你不是我,所以无法理解我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