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等青晏终于从又一波莫名其妙跑来跟她套近乎敬酒的人手里逃脱时,她喝得已经有些微醺。
穆铮侧眼看着她,这女人醉了的样子,当真是勾人摄魄——只见她眼神迷离水润,神情又无比慵懒缱绻,看人的时候有点眼角眉梢都透着媚态,一颦一笑皆是带着灵动的妖冶。
一个天生的妖精。
这是穆铮第二次看见青晏喝醉,让他不由得想起二人初见的那个洞房花烛之夜,无比荒唐迷乱,只是想想便让人喉咙发干,男人连忙灌下一杯酒,试图缓解躁动起来的身体,然而那不过是饮鸩止渴,对女子的欲求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不由得一遍遍回味那蚀骨销魂的滋味。
穆铮摇摇头,试图想点别的转移自己糟糕的注意力。
于是就想起了刚才发生的金珠疑案。男人皱起了眉,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透着古怪,让人实在生疑。听了皇后的话,他自然能猜到这事十之八九是容嫔设下的圈套,容嫔会找越青晏麻烦,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越青晏的反应,她似乎早就知道容嫔会陷害她,一步步的应对有条不紊,看着好像是容嫔在步步紧逼,而实际上却是越青晏在掌握节奏,从一开始的故意落于下风,到欲擒故纵引容嫔承诺道歉,特别是后来金珠莫名出现在容嫔衣摆上,时机实在是太刻意了,他几乎是一下就确定这是越青晏搞得鬼。
唯一奇怪的就是,这女人究竟是从哪弄到那颗一模一样的金珠?
皇后哪里么……穆铮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上首的季皇后,随即摇摇头,不像。季皇后如果一早知道容嫔的阴谋,肯定会采取别得方式悄无声息的化解于无形,不会给容嫔在宫宴上闹起来的机会。
可如果不是皇后会是谁呢?越青晏在宫里似乎也没有别得什么熟人了……
男人一边思索着,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回女子身上,结果正对上青晏一双醉意迷离的眼睛,看得他不由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喝醉了的小女人,忽然自己从席位上凑了过来——
“真是够了……”女人嘟囔着,两手撑着地面,挪了两下,夫妻二人席位本就很近,如今一来青晏就相当于从自己的席位挪到了燕王的席位,她上半身倾斜,裹着丝丝微醺的酒气,差点直接撞进男人怀里,穆铮条件反射的身手去扶,这女人就抓着他手臂靠上来,嘿嘿的傻笑,一副喝傻了的表情。
“王爷……”小女人腻乎乎的唤了一声,便低下头把脸埋在男人肩头蹭了蹭,穆铮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腾得一下窜了起来,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把这女人直接压倒就地正法,便只能苦苦忍耐,额头上青筋都爆了起来。忍得辛苦,偏偏还有人不识时务的过来打岔,穆铮一眼厉过去,几个端着酒樽的大臣内眷站在燕王夫妻的食案前,面对此情此景,进退不得。
穆铮也不起身,就维持着一个肩膀给越青晏依靠的坐姿,另一手拿起酒杯虚虚一敬:“内子不胜酒力,此酒本王代饮。”那几人忙不迭的打了个哈哈,你一言我一语的赞燕王妃殿前直谏颇有君子风骨,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燕王有此贤妻着实令人称羡巴拉巴拉的。
穆铮听得心中冷笑,君子风骨?那是你没看到这女人小人得志的表情!巾帼不让须眉?这家伙打起架来确实比男人还厉害。至于贤妻,你见过逛窑子的贤妻?
那几人看穆铮面色不对,也不知道自己这马屁怎么就拍到马腿上了,端是冷汗直流,讪笑两声忙不迭的把酒敬完就脚底抹油的跑路了。其他跃跃欲试想过来敬酒的大臣女眷见此情景,也都打消了来蹭一波热度的打算。穆铮冷眼瞧着,把酒杯放下,冷冷道:“起来吧,都走了。”
就见埋在肩膀上的得那颗乌黑小脑袋动了动,露出一只眼睛谨慎的瞄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再跑来敬酒后,便好像什么都发生一样坐直了身子,还整了整衣服扭了扭脖子。此时再去看,女人只是面色微有绯红,一双眼睛清明的很,哪里还有刚才醉意朦胧的模样。
这家伙根本就没喝醉,只是不耐烦继续应酬,拿他做挡箭牌罢了!
穆铮在越青晏靠过来时,还真被她样子给糊弄住了,结果那几个敬酒的大臣内眷叽叽歪歪拍马屁时,他就听肩膀上埋着头的小女人极小声的低估了一句:“啰里啰嗦的,怎么还不走?唉……脖子酸死了……”
要说还是皇宫里的东西质量好,穆铮捏得手背都冒青筋了,手里的酒樽犹纹丝不动。男人气得咬牙切齿,这女人跟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装啊!她就不担心被自己戳穿的么?显然越青晏是不担心的,但这种诡异的信赖感让燕王也实在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