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落一路登山,山道畅通无阻。
山腰之上,古树参天,树下房屋茅舍俨然,那怕是荒废了多年,也依旧屹立不倒。
这座山上建筑的风格大多小异,与山下的风格变化不大。
与山下相比只是多了一些茅屋而已,可能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些特立独行的人喜欢结庐而居,坐而论道。
在一棵大树下,他见到了一张石桌,石桌上刻画有棋盘,纵横十九道,棋盘上棋子错落,数量重多,看来对奕双方已下入收官阶段,冬落对围棋一道的理解不是很深,只能算是记得一些先手定式。
冬落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之后,只感觉头昏脑涨眼发花,犹如面对星辰大海一般,目眩神迷。
棋盘两侧各放有一罐棋子,黑白分明,白子晶莹剔透,只有中心有一点乳白。黑子也唯有中心不透明,在太阳的照射下,荡漾着一圈圈墨色的光环。
岁月悠悠,两罐棋子仿如寻常石子在流水之中浸润千年,增色无数。
冬落想这两罐棋子正好可以送予精于手谈的雪念慈,想必见之他一定会欣喜异常。
可是正当冬落准备伸手去拾捡棋子之时,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不美。冬落便从在山下就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芥子物中取出纸笔来,将石桌上这一盘千年棋局给记录下来。
到时候不但可以给雪念慈探究一二,也可方便将来奕棋之人故地重游,重新复盘。
山上修者,人人修行长生之法,只要不是自己找死,一般都是很难死的。
当时奕棋之人走得匆忙,连下完一局棋的时间都没有,看来是有大事缠身,若是等奕棋之人将手中之事处理完毕,想起此处遗憾来,保不齐还会来此一遭。
山中不知岁月,睁眼已是千年。
于修者而言,似乎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
冬落将棋局记录于纸笔之上之后,便探手去捻棋子。
只是当他去收拢黑白二子之时,却发现这棋子势大力沉,每一颗竟已入棋盘深已,那怕冬落有着至少相当于锻骨境四重的肉身,每捻起一颗棋子来都吃力无比。
白子滚烫,黑子阴冷,冬落每捻起一颗棋子,都要好好的缓上一会儿。
将最后一颗棋子收入棋罐之中,冬落内心欣喜无比,连一颗棋子都可以让他经过极致之冰、红莲业火锻造的躯体感到滚烫以及阴冷,必是入级灵器无疑。
只是级别到底有多高,冬落却是看不出来。
反正是捡到一个大漏了。
冬落由此可以断定,那张可以承载棋局的石桌也必定是一件好东西,只是当他尝试了好半天之后,却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件石桌收入芥子物中,冬落又不想扛着一座石桌满龙门秘境的乱跑。
冬落再三抚摸了一下石桌,又尝试着用芥子物装了几次,还是依旧收不进去,冬落只好作罢。
一步三回头的就此离去。
等冬落离去之后不久,一道透明的身影在原先放着黑色棋子那一侧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石桌棋局之上,兴许是棋子扎根棋盘太多年,如有沁色,渗入石桌,此刻依旧留有黑白二黑涟漪。
透明身影对着空无一人的石桌另一侧微微一笑,食指中指在黑色棋罐处虚捻一下,然后往石桌棋盘上某一空处轻轻落下。
透明身影就此消失不见。
而棋局之上,有了透明身影虚捻的一点黑气落下,整座棋局上的黑子瞬间连贯起来,宛如活了过来一般。
棋局上残留的大片白气直接消失不见。
在围棋术语中,这一招叫做,屠大龙。
与冬落登山的悠闲惬意相比,其它几处的登山之旅就没有那么顺畅了。
那怕有叶映水在前方带路,郑南风一行人走得还是十分的艰难。
每往上前进一段距离,叶映水都会停下来休息片刻,显然长时间处在那种双目赤红的状态对她的消耗也极大。
随着离山也可以多分得一份资源吧!
修行,真是一个苦差事啊!
叶映水直接倒在了一块青石板上,身体玲玲起伏,颇为壮观。
郑南风连忙转身看向山下。
山下那三名郑氏家族成员正在山道两旁的房屋中搜寻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还值几个钱的东西。
入得宝山,总不能空手而归。
夕阳已经落下。
叶映水侧身看着眼处的火红火红的天边,似乎想起了什么,“郑南风,如果你当初将我们在坤区十五巷遇见的那个少年带入龙门秘境,也许你走得会更轻松。”
郑南风也顾不上什么非礼勿视了,直接回头看着慵懒的躺在地上的叶映水问道:“这是为何?”
叶映水打了一个饱嗝道:“因为他身上的味道香啊!”
郑南风刚想再问,却看到叶映水打了一个哈欠,翻过身去,不在理会郑南风,只留给了他一个令人想入非非的背影。
毕竞接下来的山道还要由叶映水引路,郑南风自然不好打扰叶映水恢复神魂精气。只好收回目光,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从“尚贤尚同”那快牌坊处登山而上的小老头儿可以说是最轻松的,比冬落都好要轻松。那怕他上山的姿势有些怪异奇特,但好在一路行来,也无风雨也无晴。
他似乎对山道周围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他的目的只是登山,他接下来要做的也只有登山。
哪怕是天色已经转暗,他也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至于那几个穿墨色衣服的男男女女走得就没有那么顺畅的,几人所在的山道之上时不时的响起一声声的打斗之声。
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女看着当先走在山道上的一个少年道:“子清师兄,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这群机关兽怎么战斗力还那么强?”
当先一个少年手中拿着一柄尺余长的黑色铁尺轻轻的拍打着手心,有些无奈的说道:“子渔师妹,这里毕竞是我墨家三大学宫之一,机关兽实力强些也是正常的,这些上古大墨精心制造出来的护山机关兽,如果不是时间将他们身上的灵气消磨的差不多了,恐怕战斗力会更强。”
另一个少年也参与到了讨论中来,“子清师兄,我们为什么不用巨子给的墨令,直接上山?”
被称之为子清师兄的少年回头一尺子就敲在刚刚说话的那个少年头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墨令,墨令,天天就只知道墨令,你以为我不知道用墨令我们可以很快的上山吗?你以为我就不想上山吗?你以为我是故意折磨你们,想看你们吃瘪就让你们跟前贤大墨制造的护山机关兽战斗吗?”
少年子清似乎越说越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青石板上,“墨子渊,你知道这些机关兽有多难得吗?这些大多都是前贤大墨的毕生心血,你以为我们现在面对的仅仅就是几件机关兽吗?不是的,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前贤大墨的智慧结晶。若是在平时,那些大墨那一个不是拽得跟个啥是的,你别说跟那些大墨切磋机关术了,你看看人家大墨愿意理你吗?”
墨子渊神色有些窘迫,但仍小声的嘀咕道:“他们还是愿意理我的。”
墨子清气极,很想一墨尺拍在眼前那个少年的头上,可一想着那么多师弟师妹在看着呢!可不能有损在他们眼中高大伟岸的形象,做师兄的一定要有气度,一定要有胸怀。于是就放弃了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