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光头青年的声音凑他身后传来:“啊。我不建议你去找我师傅。”
黄安扭头:“却是为何?”
“虽然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不好...”光头青年叹气,“但我还是得说啊,我家师根本就是个憨子啊!”
“不妨。”黄安想起了碧余山大修,想起了宋家的老祖宗,“我这一路上来,见到的不正经高人够多了...我想,或许您师傅正是因为太过高深莫测,我们等才无法看懂的。”
光头汉子只是不信,黄安推开门后,还清晰地听见他在身后说了一句:“那有啊,大道至简,复杂到看不懂的...哪里算大道...”
这可不一定,黄安心想,种种修行,越是高深,便越是难懂,要不然普天之下就全是无上大修了。
一边想着,一边反手关门,黄安的眼睛已经看见了庙里的事物。
这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庙,普通到简陋,庙里只有一座土炕似得神台,上边搁着个掉了漆的神像,神像前是三条腿儿的供桌,上边连香炉都没有,只放了三盘发霉了的果品。
这样供神,还没有遭雷劈,也是够走运的了,黄安心想,他的视线下移,聚焦在庙正中,那个佝偻干枯的躯壳上,那是一位老人,盘腿坐在地上,手持一根笔,颤颤巍巍,在身前的白纸上写写画画,他的旁侧,有一大一小两座山——两座纸山,一座写满了字,一座自然全是白纸。
那座写满字的纸山堆的快有黄安那般高,而无字的白纸却只剩下一点了。
黄安走上前去,躬身施礼:“老大师,晚辈请见。”
那老头根本不理黄安,依然持笔在纸上写个不停,黄安讨了个无趣,却也不以为意,只是走到神像前,先拜了三拜,又转身,微微将目光放在了老人身前的纸张上。
只见,那纸张上用蝇头小楷写了这样的一句话:尝观海边沙,一沙一世界。
这句话写完之后,老人就陷入了深刻地沉思,黄安看着他脸上的皱纹因眉头而拧起,变得深如沟壑,不由地摇了摇头,也不敢过多打扰,悄悄地退去了。
关上庙门,转过身,黄安看见树下站着个光头,没错,就是那位青年光头,这光头呵呵一笑:“我家师傅没难为你吧。”
黄安叹气:“反正我机缘不够,大师他根本不搭理我。”
“啊,这很可能不是你机缘不够。”光头说,“只是我家师耳朵不好使,可能没听见你说话。”
黄安有点无语。
汉子又说:“哦,对了,今天晚上,我得出去一趟,去附近镇子上买点吃食,你们要是想走,那就自便,若还想再住一晚...我感觉这个可能性也不大,不过,如果你们留下来,麻烦给我家师傅留一口饭。”
黄安想了想,点点头:“好,若我不走,就叫上大师一起吃饭。”
“不妨事,饿一顿死不了。”光头表示无所谓,“按你的方便来吧,想走就走,不想走就再住一晚上。”
其实黄安的确没想好是走是留,一方面,按照唐明明的说法,自己应该还有一劫未过,而这一劫八成和此庙有关,待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可另一方面,唐明明还说了,那一劫是定数,自己躲不得的,那跑不跑都一样,待在这里还能查查这座破庙,没准会有什么收获。
正想着,唐明明本人从庙后找了过来:“我就说你去哪里了,竟然在这里偷懒,走了,吃饭。嗯,中午饭。”
中午饭吃得很简单,三人蒸了一锅米,又烤了俩红薯,简单一吃了事,吃罢饭,黄安嘱咐艾珠晚上做饭时多做一个人的,然后就躲在了屋子里,继续研习那一本铅汞宝篆。
唐明明进来时看见了,吃了一惊:“你看这干嘛?这书凶戾,观之不祥,习之有祸。”
黄安却摇头:“无法之法,也是没办法。”
“可我能教你剑术。”唐明明举起手里的鲤吹,“不比学这个强?”
黄安苦笑:“我学剑术,到底不能对付修士啊...哦,对了,我这里有件东西想让你给看看...”
说着,黄安就从腰间摸出了一物,可还未递给唐明明,艾珠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少爷,我感觉...不太好...好像要出事...”
黄安眉头一扬:“又怎么了?”
艾珠往门外看了看:“那个,我刚才看见,有个人从墙头外边探出小半个脸,往屋里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