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子嘞,戗菜刀……磨剪子来,戗菜刀……”大街上传来悠扬的吆喝声。这吆喝声仿佛歌声,拖着长腔,带着余韵,婉转悦耳,越过短墙,穿林过户,在寂静里响彻大半个村庄。
午后的斜阳,正把村子涂成一幅画。
“啥叫戗菜刀?”我问母亲。磨剪子我知道,戗菜刀就不懂了。
“就是磨刀,叫法不一样。”母亲回答,接着她说,“正好,我的剪子不快了,刀也切不动了,你拿去让人磨一磨,一会儿我去付钱。”
“我不去!”一说要跟人打交道,我先塌了半截儿,心“砰砰”跳着,手足无措。
“真是窝门上的汉子!”母亲叹道,甩下我带着剪子和菜刀走出门去。我对戗菜刀很好奇,趁母亲不注意,悄悄跟在她屁股后面。
“你跟来干啥!旁人不来,你也不来,旁人来了,你也跟上!”母亲训斥着。我尴尬地笑笑,红着脸依旧跟着。
“磨磨剪子,再戗下菜刀。”母亲将手中的物件递给磨刀人。磨刀人是走着来的,扛着一只条凳,手里提一只水罐。头戴一。从小玩剪刀,凭声音和感觉就知道磨得好坏。
好的磨刀人,能赋予刀新的生命。
我也接过剪刀,端详半天,也扯过碎布,装模作样地试剪,碎布应声成为两截。“磨得好!”我也说。
“小心!”磨刀人和母亲齐声说,之后被我的煞有介事逗笑了。
磨刀人擎起菜刀并未直接上磨刀石,而是转过身去,依旧跨坐在条凳上。原来条凳的那头放有一个斜梯形的枕木,还有一只固定在上面的铁环。磨刀人将刀柄插入铁环,底下垫上斜形枕木,菜刀则平稳地斜躺在那里。
磨刀人弯腰从袋里取出一个弓形的铁制器具,中部嵌着一枚钢铲,整个器具锈迹斑斑,唯有钢铲的锋刃是雪亮的。他手执器具的两端,将锋刃对着菜刀锋刃的上方用力铲去,一层层薄薄的铁片仿佛刨花一样落到地上。
我很好奇,原来,菜刀也可以像木块一样,被刨刀刨削刨平。在我看来,两者都是铁器,以铁削铁,并如此之快,这超越了我的认知能力。
“为什么对菜刀这么做?还用磨吗?”我问磨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