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旭望着那双如秀水的双眼，终究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到了喉头的骂人的话又咽下去，自己走到营帐正中间那张狼头椅上坐下，缓缓道，“这，是我北漠流传了千百年的传说。”

“继续。”韩初雪走上前，负着手，歪头仔细听。

“传说在每千年会有一次血月之夜发生。”

“届时是月亮最虚弱的时候，月和群星都黯然无光。”夜旭微微抬着头，平举着手，似乎是沉浸其中，“然后，满天都是云。黑色的，铺天盖地。那只天狼就躲在这些云的后面，借着云的掩护，偷偷地接近月亮，企图尝试吞食月亮。”

“然后呢？”

韩初雪眨眨眼，好奇地问道，“它吃到了吗？”

夜旭皱了皱眉头，似乎对她的出口打断非常不满，敷衍地说道，“吃到了。”

“那，既然吃到了，怎么天上还会有月亮？”

韩初雪问道，“难道月亮还会再生出来不成？”

“不会。”

夜旭偏过脸去，侧身撑着脸颊，神情冷漠。

“既然不会，为什么天上还会有月亮。月亮不该在那只天狼的肚子里吗？”

“因为天狼死了。”

夜旭有些烦躁，似乎是不太愿意继续聊这个话题。

韩初雪却紧咬不放，追问说，“死了？怎么死的？”

“撑死的。”

夜旭叹口气，继续说道，“月亮天大，天狼的肚子装不下，就被撑死了。然后天狼的血把整个天地，云和大漠，连同那只从它肚子里破腹而出的月亮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撑死的，也未免有点太......”

夜旭微微瞥了她一眼。

韩初雪忙闭上嘴，乖巧地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夜旭这才满意地转回脸，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北漠的人，便管这只贪吃的天狼叫贪狼。北漠的人和狼都是他的后裔。传说，贪狼每次都会忍不住去偷吃那只月亮，周而复始。所以，它每隔千年都会死去，然后再血月之夜浴血重生。”

“哦，我懂了。”

韩初雪恍然大悟，“你是说，你就是那只贪狼转世？”

“难道不像？”

夜旭微微挺了挺胸，睥睨地望着韩初雪。

韩初雪轻笑一声，“所以，你也有一天会被撑死是吧，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贪狼命格虽然是他的族人一直对他说的，而他自己也渐渐地接受了这个说法，然而，今天是他第一次由自己来向别人讲述这个故事。

这未免让他觉得羞耻，就像是一个人在对旁人宣告自己是天选之子，在旁人眼中，恐怕只是那个人一厢情愿的自恋说法。

夜旭不由微微红了脸，随即狠狠地咬了牙，恼羞成怒，“你不信？”

韩初雪见他如此，不好当面伤他自尊，只得侧面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既然你这么说，我自然乐意相信。只是......”韩初雪挑眉，“是有什么证据吗？在你出生的那天，北漠发生了血月？”

“自然如此。”

“可普天之大，谁知道同一天会有多少个孩子出生。”

夜旭似乎早就知道她必有此问，微微一笑，傲然地说道，“贪狼转世之人，胸口会有一个狼头。”

“难道你真的有？”

韩初雪双眉逐渐凝起来，轻轻咬了咬唇，神色难看。

然而夜旭只是沉浸在对自己的凤凰女展示自己贪狼身份的满足和期望得到凤凰女认同的期待，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一点点爬上韩初雪脸上的恐慌与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