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潋夜听他这么说,心中压抑许久的大山,透进了一缕柔光,他回至桌前坐下,语调爽朗,高声道,“你说的对,朕与你,也当放眼当下!”
他倒满了两杯酒,与景然举杯痛饮,“来,干了这杯,从此朕与你,都要放下桎梏,向前看。”
“好!”景然接过酒杯,露出清冽的笑颜,扬起脖子,如数饮下,一条腿搭在长椅上,轻轻撩拨了一下额前细碎的刘海。
二人敞开心扉,尽兴的聊了许多从前的往事,聊起他们一同征战,一同醉卧沙场,一同畅谈天下,不觉夜已渐深,也都微醺了起来。
景然拉过北潋夜的胳膊,又问道,“不过,陛下既然与我再无隔阂,可否告诉我,您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跟皇后娘娘有关?”
北潋夜微闭着双目,脸上泛起红晕,片刻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齐桓君说,这药方就在西域宫内,需初初亲自去拿才肯交出……”
“不可!”景然顿时清醒了许多,高声制止道,“皇后娘娘万金之躯,绝不可再涉险境!陛下,其实我现在听力比以前好多了,就算不用眼睛,我的武功也不受妨碍……方才您进院的时候,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虽然如此,但朕与初初,都希望你能痊愈……”
“一双眼睛而已,若是为了一张药方,让皇后娘娘发生不测,那才是我的罪过。”景然伸出手,搭在北潋夜的肩头,轻轻捏了一把,淡然道,“陛下,夜已深了,还是早些回宫吧。”
北潋夜望了望早已藏匿进黑夜的半弯皓月,也觉得有些乏了,遂起身说道,“也罢,朕就先回宫了,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便带着国师策马回宫去了。
早已等在宫门外的陈大监正在翘首盼望着,心里焦灼不安,忽见远处一前一后两个人影驰聘而来,忙朝守门侍卫喊道,“陛下回来了,快开宫门!”
“是!”侍卫赶紧打开了城门,迎接北潋夜。
待北潋夜下马以后,陈大监忙上前扶住了他,“哎呦,陛下,您这是去哪了啊,怎么现在才回来,奴才找了您一晚上了……”
又见他双颊通红,嘴里一股酒气,担忧的问道,“陛下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奴才赶紧扶您回宫休息吧。”
暮苍在一旁解释了两句,“大监不必担忧,陛下只是小酌了两杯,不妨事,快扶他回宫休息吧,我还有事,就先回玄机宫了。”
陈大监赶紧点头,“是,奴才这就扶陛下回宫。”
入夜的大梁皇城里,除了队队巡逻的守卫外,再无旁人,幽静深邃的假山石林中,几只野猫时而发出凄厉的叫声,陈大监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往君临殿走去。
刚拐过一处廊桥,便闻得一阵轻扬舒缓的萧声,与这月色极为契合,北潋夜不觉被吸引住了,停下脚步仔细品着,“这是哪里的萧声?”
陈大监低声道,“回陛下,这是……凤銮殿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