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的?”妇人听他提到这件事,表情激动的带着数不尽的痛苦,“生病啊,我的平儿生病了,你知道吗?”
“她什么时候去的?”陆南山依然难以从她已经不在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前天晚上,她疼了一夜,吃什么药也没用,我一直守着她,后来天没亮,她就走了。”
妇人仿佛终于找到了倾听者,不管不顾的自顾自说下去,“你不知道,我的平儿瘦的,人都变了样,她每天晚上都疼的睡不着,坐着一夜一夜的说胡话。她不想去医院,所以我天天在家陪着她。别人嫌晦气,可我不嫌弃,我从小把她带到七岁。她跟我亲生的一样。我的平儿命苦啊,从小就没人要她,她愿意回来,我高兴啊,可谁知道她也走这么早……”
妇人说到动情处,抓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一个妇人能做的了什么主?我腿脚也不好,这几天天又热,第二天就让人开车过来拉出去火化了。她说让我把她的骨灰扔到海里,可我腿脚有毛病了,走不了太远的路,我跟他们说让他们回来带我去个漂亮点的海边,那才能配得上我的平儿。我儿子说明天请假回来,谁想到这么巧你先来了。”
妇人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陆南山抱着盒子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只觉得妇人都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一下插到他的身上,。在她说完那些话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在往外汩汩的冒着血泡。那伤口抽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他不知道自己瘫坐在地上有多久,也不知道妇人后面都说了什么,只是在妇人看他神色不对,关切的问他要不要喝口水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扶着墙用力站了起来。
“交给我吧,我去,我带她去海边,我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妇人听了不禁带了欣慰的笑,“真没想到你能来,我真是替平儿高兴。”
“你知道我是谁?”他这才反应过来妇人似乎认识他。
妇人却是讨好的冲他一笑,“你姓陆,对不对?平儿每天都拿着半张照片,就是你。我没认错。”
妇人说着又去翻抽屉,“照片怎么不在了,以前她一直拿着的。你跟照片上长的一模一样,我一开门就认出你了。”
陆南山从裤兜里摸出那张照片,“是不是这张。”
妇人一看便忍不住笑了,“是啊。她还说让我一起火化,怎么又跑你手里了。”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小床的枕头下拿出一叠东西,“这是平儿留下的,本来是要一起火化的,结果那天我忙忙叨叨的竟然给忘记了,你要是方便就带过去烧给她吧。”
妇人把东西放在了他怀里的骨灰盒上。
他低下头看原来是本牛皮的笔记本,翻开封皮,扉页几个红字某年某月迎新生纪念,想是她上大学的时候发的,边角上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陈清平记。
他合上笔记本,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艰难的迈开腿朝外走去,身后的妇人突然说:“平儿问我,会不会有人记得她啊?你说,会吗?”
陆南山身体一僵,痛苦的闭上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