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局也想管,但不好管吧,”廖工头分析说,“据我了解,这样的村霸往往判罚很轻。村子里人的法律意识都很淡薄,而且你要定人家的罪,得有证据啊,可在偏远地区,物证技术不发达,取证难度大,需要大量的证人口供时,村民们都有顾忌,不敢认或者不愿认,怎么定罪?大多是证据不足,从轻发落。”
“唉,真是难解!”小短摇头道。“村霸到底怎样成为村霸的?”
廖工头抬眼看了看小短,像是面对一个上课提问的学生,他清了清嗓子,“这是有深层次结构性原因的。”
小短和鹿二都停住了筷子,琢磨着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有黄菁菁还嚼着一块鸡脆骨。
廖工头娓娓道来,“村庄治理是顶难的一项工作,以前都是靠族长啊之类的。改革开放以后,有两件大事需要干。”
“哪两件?”鹿二滑头的问,“改革,和开放?”他如果在课堂上,肯定是个捣蛋的学生。
廖工头笑笑,并不以为意,“一是收农业税,第二个就是计划生育。这两件事都不容易啊。尤其是计划生育,在一些宗族势力强大的地方更难开展,经常遭到反抗。毕竟生孩子,添丁增人,可以壮大家族势力嘛。没有办法,这项工作只能靠很强势的人来完成。”
“但是后来这两件事都逐渐的调整了吧?那怎么情况没有好转?”小短皱眉道。
“没错,后来农业税取消了,计划生育也放宽了,但又来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征地拆迁!”廖工头又敲了敲桌子,“城郊村的利益变得很大。你想想,一次拆迁,多少人成了富翁啊!”
“那是!”鹿二说,“什么时候能轮上黄塘村拆迁啊!我要不要先建议大爷加盖个小阁楼什么的?”
廖工头说,“事情就是这样,有很多管理者不容易搞定的事情,只能默许灰色甚至是黑色的势力来搞定。当然,这
也是没办法的事,基层的法治力量也是非常薄弱的,正义局也没有那么多人啊!原来的乡土规范已经瓦解,恶霸出现以后,有威望的管事的老族长管不了,法治力量又鞭长莫及,村霸自然就称王称霸了。”
“就没有办法了吗?”小短问。
鹿二说,“有啊,扫帚侠多来几次,多到乡村里转转,我估计那些村霸就老实了!冒头一个打一个,冒头两个打两个!”
廖工头点点说,“扫帚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报纸上也不也报道了嘛!不过那终究治标不治本啊。世间有多少个扫帚侠?又有多少个村庄呢?所以,还是得靠基层自己的力量。”
瓶中酒已经倒空了,小短端着空杯子,陷入了沉思。
这时,黄菁菁已经将面前的盘子扫干净了,她抬起头来,“廖老师,你以前是教历史的?”
廖工头笑笑说,“教过世界历史,还是不要叫老师了吧,都好多年没上讲台了。”
黄菁菁很认真的说,“不啊,你说的挺好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当年就是历史老学不好,要是碰到您当老师,那说不定我还能多上几年学呢。”
“哎呀!”鹿二忽然一拍桌子,“光顾聊天了,时间快到了,咱们得往车站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