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出神地陶醉於景色,忽听身後人声嘈杂,回头一看,程医生站在一群男女女中间,向我招手。
「啥事体?师父。」我跑过去。
「走走走,到镇上吃饭去,局里请客。」
一行人吵吵嚷嚷来到镇上,进了一家看起来蛮乾净的饭馆坐下,店家一看进这麽多客人,喜出望外地迎上来,六、七十个客人占了店面的一大半,忙得几店伙满头大汗。
菜很快上来了,都是附近镇上供应的湖鲜,油爆鱼片、清蒸甲鱼之类。我大大牙地干了几分钟,肚子有点满了,於是放慢筷子细细打量与我同桌吃饭的几。
我左右手边多是本院的医生和护士,我叫不上名来,在我对面坐着两位很陌的女士,其中一位年轻些的,描着很重的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来,我一边低头吃着,一边在大脑中按索引分类寻找,终於,我记起她常到我科来联络工作,是什麽血液中心的。她看我注意她,对我笑笑,又低下头吃将来。
这餐饭吃了两个小时,快六点钟了,大家才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走出店门。
我走在大队最後,前面程师父和医院的女会计热络地讲着笑话,他的手有意意地揽住会计的腰,慢慢向下滑落到她的胯上。
我旁边两位女士赶了过去,其中一位就是刚才坐在我对面的,她回头看看我了笑:「黄军,是侬啊?」
我点点头,不明白她怎麽知道是我:「是我,侬是……」
她离开和她同行的那位女同事,和我并肩走着:「侬不记得我啦?我比侬高年级,卫生系的,我叫姜敏。」
「噢……你好,你好,姜敏。」我故作亲热地叫她,「怪不得我看你有点眼。」
我想起来了,姜敏比我早进大学两年,可以称卫生系的出众人物,个儿头不,一米六左右,皮肤黑黑的,体型极好,是校体操队成员之一,常常穿一条小格的连衣裙,小蛮腰扎得细细的,挺着高高的胸脯在校园里走来走去,一脸的相。後来她和口腔系的学生会主席谈恋爱,那个男生颇有女人味,很让我们同舍的耿耿於怀了一阵。
我瞥了一眼她的右手,无名指上赫然有一个金戒指,我问她:「听说侬结婚,是那位牙科医生吗?」
「你怎麽都知道啊?」她好奇地问。
「啊……当年你和许医生谈朋友的时候,有多少的少年梦为你而破碎呀!」
「哈!哈!哈!」她爽朗地大笑起来,使劲拍打我肩膀,「肉麻死啦!太肉啦!」
她笑了一阵,平静下来问我:「侬住在几号房间?」
「512,侬呐?」
「607,好啦,我先走了,有事情我会打电话给你。」说着,她快步赶上面的同事,回身向我挥了挥手。
我独自走着,也许医院平日工作紧张,难得有远离俗务家事、休息放松的机,前面三三两两的男女们,找到各自熟悉的,勾肩搭背起来。
回到酒店,看见大堂里有告示,我们旅行团在会议厅放电影,片子是《金眼》,皮尔斯。布鲁斯南演的,我早看过了。
上楼,房间里没有人,程师父不知去向,许是看电影去了。
下楼,大堂没有几个人,我走进旁边的酒吧间,坐在柜台上,要了一杯杜松酒慢慢地啜着,眼睛扫视四周黑暗中的人影。
我一抖,天!程师父在那儿,面朝我坐着,他对面坐着刚才的女会计,背向,师父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麽,那女人听着,笑得双肩直抖。我脑子飞快地转一轮,放下酒,付了酒钱,快快地走出酒吧。
我正回头看看师父有没有跟出来,忽然,胳膊被人拽住了,定睛一看,是姜,她涨红了脸,额上的短发被汗水打湿了,贴在脑门上,穿一件黑色的长连衣,脚蹬黑色高跟鞋,後跟极高极细,鞋尖包一圈铜皮,尖得能踢死人。
她拉着我,急急忙忙地走着,嘴一边念叨:「帮帮忙,我舞搭子跑掉了,你陪我跳跳,我晓得你跳得蛮灵的。」
我被她拖进了舞厅,音乐正是我熟悉的「鸽子」,「探戈?」我问她,她一「来!」左手搭在我肩上,右手放在我手掌里,我一把搂紧她的腰,「呣……以前胖,有点肉了。」我想着,脚步滑向舞池。
「篷——篷——篷、篷——嚓——篷、」我准确地踩着节拍,姜敏仰着头,眉丝眼地陶醉於舞步中,我忽然好笑起来——姜敏的穿着百分之百是为跳交谊准备的,我上身穿着带网眼的t恤衫,下边是肥大的短裤,脚上运动袜和旅游,这样两个人一起跳着标准舞,什麽形象?好在现在酒店营业淡季,舞厅里小两、三只,谁看我们的笑话?
我穿的旅游鞋是软橡胶底,踏在打蜡地板上滑不起来,我只好尽量多运动脚脚跟,我搂着姜敏跳完一支又一支曲子,三步、四步,贴面两步舞。舞池里空荡的,始终只有我们两个人,偶而会有舞厅的女服务员互相搂抱着来转几圈。
跳累了,我和姜敏坐在沙发上喘气,喝着五十元一罐的可乐,——千岛湖的磨得很快。
「好啦,我腰酸背痛的,你也差不多了吧?」我捶捶後背,白天长时间坐车是辛苦。
「怎麽?你吃不消啦?那……好吧!走,不跳了。」她爽气地站起来,右手自然地伸进我的臂弯,「走,你送我回房间去。」
一身汗酸的我,陪着盛装的姜敏来到她六楼房门外,我站定,按了门铃,听里面有人应:「啥人呀?」我後退一步将姜敏让到门前,她回答:「是我,开门。」
门开了,里面是那位矮胖的女同事,头上包着毛巾。姜敏回过身来,笑盈盈问我:「明朝他们要乘船到黄山去,侬去吗?」
「去,当然去,乘船在湖里看风景最好了,侬也去的吗?」
姜敏点点头:「我去的,那麽……明朝会。」她笑着向我摆摆手。
「明朝会。」我又後退半步,欠一欠身,转身离开,走到走廊拐角处,回头,姜敏还站在门口,望着我笑,我挥挥手,走了。
走回我的房间门口,忽然,我想到什麽,走回楼层服务台前,还是下午我问的女服务员,我小声地问:「记得我吗?512房间的。」
她用力点着头:「什麽事情,先生?」
「我房间里那一位老一点的先生回来没有?」
「回来了。」她毫无顾忌地大声说,「回来了,和另一个女的一起回来的,半天了。」
「哦,哦,我知道了。」我明白了,老程又有花样了,「好啦,谢谢你。」转身乘电梯下楼,走进电影放映厅。老程是以我看电影来计算时间的,我就看007如何从两个俄国女人手中逃出活命吧!
*** *** *** ***
「嘟嘟嘟嘟!」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我睡眼惺忪地摸起电话听。
「hello。」
「你好,现在是北京时间五点整,请您按时起床,祝您旅游愉快。」电话里来预先录音的morningcall。
我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看看师父那边床上,被子下面仍然是两个人的轮,一大束女人的长发拖在被子外面。
我回忆起昨天半夜的事情。我挨到电影散场上得楼来,估计老程该完事了,门进去,没有反锁,房里也没有开灯,可是藉着窗户的光,我依稀看见师父的上,被子下面多出老大一摊体积,我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
黑暗中,红光一亮,师父正坐在床头吸烟,他咳嗽一声,说:「徒弟,快点汰浴,困觉困觉,明朝还要出去咧!」
师父的话解除了我的窘境,我答应一声,找到换洗衣服,钻进浴室,洗了起。我一边慢慢洗,一边注意外面动静,起先我以为师父会趁机送走那个女人,是没有,我洗完出来,师父还是平静地吸着烟,旁边被子下还是蜷缩着一个人。
我躺在床上,房间的空调很足,我严实地捂着被子,听着师父那边有什麽异,听了半天,竟然传来师父的呼噜声,我扫兴地翻过身,睡着了。
我坐起来,下了床,走到橱边取出衣服,到厕所里刷牙洗脸换衣服,我猜师今天不会同大家一起行动了。
六点钟的时候,我准时登上开往黄山码头的班船。天己经大亮了,湖上弥漫一层浓稠的白雾,金黄色的太阳懒懒地挂在天边,湖水平静如镜,空气静止得同凝固一般,我吸了一口早晨的气息,湿湿的,几乎能拧出水来。
开船了,船身和缓地起伏,我在船上走动想找个座位,可是上层客舱坐得满的,临窗的位子都被人占了,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走下舷梯来到下层舱面,里宽大的舱里,只坐着五、六个本地人乘客,大热天却西装笔挺的,大概是去山那边做生意。忽然,有人向我招手,原来是姜敏,她一个人坐在後排的角落,身上穿一件浅绿色的短袖旗袍,开衩到膝盖,露出白净的小腿,像阮玲玉的代版本。
我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侬刚刚来呀。」她热情地招呼,拍拍旁边的椅子面,让我坐近一点,我挪去。
「来晚了,好位子都没有了,侬也是刚刚上来啊。」我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搭她背後的椅背上,她没有欠起身,反而主动靠过来,女人那软绵绵的身子倚在肩膀上,飘来一丝优雅的香水味,我的鸡巴立刻有了反应。
「哎呀,我起得老早,等了我那个同事半天,结果她又讲不去了,害得我浪时间等她,也没有抢到好位子。」姜敏很不高兴地数落人家。
「算啦,算啦,就当是过过坐船瘾好了。」我安慰她,手指攀上她浑圆的肩,紧紧搂住。
她闭住嘴不说话了,随着船身的摇晃,身子一点一点靠近我,头慢慢斜枕在肩上。我支起二郎腿,掩饰裤裆里隆起的肉块,右手握住她的手,放在我膝盖慢慢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