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隔壁省的老五八几年就闯荡出去置身一人来到了首府靠的是啥?就
一把吉他。
然而正是因为这把吉他或许说这把带有执着意识的吉他随着执着的人挥
舞起他执着的手「菊花古剑和酒」
便演绎出来没错带有重金属味道的梦回唐朝诞生了南北两的音乐发
生着碰撞冲击着这个摇摆不定的新世界。
这是一个暂时不用写字的晚上天上下月亮依旧明亮。
爬了会儿格子杨书香把吉他收拾起来他讨好似的给柴灵秀递了根烟就
一骨碌身上了炕把窗帘挂好了被窝也都铺好了又看了眼炕头墙壁上的小窗
户一切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后杨书香把裤子一脱光熘熘钻进了被子里。
「那么大还光着睡?」
翘起二郎腿的女人虚眯着眼瞅向炕上在这只有二人的屋子里她脸上似乎
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失落样儿炕上的家伙便哼唧起来:「妈光着睡暖和。
」
「暖和?!」
儿子这嬉皮笑脸的劲儿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饭后婆婆还跑过来问呢说香儿咋不去后院睡这可问着了当时他那摇头
晃脑的卜愣劲儿都不知道从哪蹦出那么一大堆辙「老大不小了妈都不稀说
你。
」
垂柳轻轻抖动伊水河一般瓦蓝色的眼睛在缕缕
青烟中忽闪着吹拂着这
似眯微眯的样子看得人心里扑扑腾腾人也似乎变成了滩边上的蒲草扬起手跟
着一起摇摆向着母亲河的方向朝着她迎去。
「贼不熘秋的啥眼神?」
把羞涩藏在被窝里杨少许就这样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颏子直勾勾看被
妈勐甩了一句他「嗯」
了一声嘴里倔强嚷嚷:「这不喊你睡觉吗」
却仍旧拿眼角四处踅摸。
灯熄灭了月光就争抢着从玻璃挤了进来顺带着也把水泼了进来哗啦啦
流了一也guàn进了杨书香的耳朵里。
闪亮的眼珠子里他看到妈妈蹲下了身子水波荡漾刷白的pì股和着清澈
的水色让他的眼睛变得更亮了。
杨书香就吭哧了一声像缺氧的人死命挣扎着把那口来之不易的空气通通
吸到干瘪的胃里这一刻似乎不光是xiōng口鼓了起来。
「睡觉!」
低沉的呵斥一箭穿心簌簌声替代了流水声仍旧不免令杨书香沉浸在兴奋
和喜悦之中。
月色当头隔着窗顶他看到了一只闪亮的眼睛在打量着他他也把目光迎了
过去。
这一夜是赵伯起和马秀琴夫妇搬来的第一宿。
「妈你冷不?」
「明儿不上学?」
「上恐怕也讲不了什么正经东西。
」
「咋又伸我被窝里?把手拿出介。
」
「你给我焐焐给我焐焐吧。
」
「多大了?再这样儿我拧你啦…」
「妈你想他了?」
「当自己还是孩子?睡觉吧!」
糅合在月光之下的这一宿杨书香的眼前恍恍惚惚鼻子尖若无若无总会飘
过一缕清香。
有几年没和妈在一起睡了?嘴闭上心却敏锐抖来抖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就跟搭在脑瓜门上似的巨大硕圆闪亮把整个世界都
给照透了。
静谧得实在有些出人意料每一口呼吸搔得人心不稳很快就令人在空乏的
思考中变得坐卧不宁随后这股子扑扑朔朔的劲儿又让杨书香觉得卡巴裆里似乎
搭了只手直觉告诉他尽管妈妈没有厉声厉气斥责些什么但只要稍有异动便
会被这只手狠狠来上一把。
不能够啊妈不会是又想他了吧……焕章同学解放了终于如愿以偿搬到
了陆家营这脱离了集体把pì股甩给杨哥的事儿在他看来有点不太道所以周
六那天单独把杨书香叫到了一边说好周日晌午要好好请请杨哥。
「瞅你这还挺神秘不就吃个饭吗。
」
来到松树根底下听焕章这么一念叨杨书香呵呵直笑。
冬仨月的天儿不怎么暖和家里又没大人盯着晌午头他基本上没回过家
这开春了总不能跟以前似的就犹豫着以后要不要回去吃饭。
焕章看杨哥心气不高撇了撇嘴:「又我妈说啥了吧?」
「瞅你这话说的前儿个晚上偷猫跑出去我还没说你呢。
」
蹲在松树后面杨书香接过焕章递来的香口胶看了看起士林的「咋想
起吃这个了?」
焕章呲呲一笑没接茬。
狐疑看了一眼哥们霎时间杨书香心领神会:「丫又美了哈!」
嘴上说着焕章他这心里就跟揣个耗子似的提提熘熘的那种感觉如朝气
蓬勃的春天忽忽悠悠来挡也挡不住但又没法把具体的事儿嚷嚷出来就
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隔着松树朝外瞅瞅这才塞在嘴里:「你听哥的搞对象放
一边不提咱多少也算是六七尺的爷们甭弄那蔫不出熘的事儿。
」
伸手抢过香烟瞅瞅牌子——箭牌赵焕章抻出一根使劲嗅了嗅:「够高级
大爷给的吧内天我看你跟大娘去招待所了。
」
「属耗子的?净干点熘边擦沿的事儿。
」
杨书香起身踢出去一脚。
焕章朝后躲闪着笑着把香烟扔了回去:「这还对我有意见呢直接说出来
她会同意?」
又凑了过去搂住了杨书香的肩膀煞有介事「哥春天来了你可得抓点
紧!」
「没兴趣。
」
「你这啥态度?没兴趣你问我追小玉时啥心里?老实交代搞上哪个妞了
明儿叫来一起吃个饭也让兄弟替你高兴高兴。
」
「搞上小玉了行吗!又jī巴发sāo了!」
焕章嘴里的春天杨书香知道是个啥意思他也承认放学后从南头绕道偷偷
跑到大大家给写进了今年的日程里尤其是幻想到「偶然」
撞见娘娘踩着高跟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他便也会「偶然」
从一旁跳出来趁着大大不注意把娘娘按在门前或者是拉进两排厢房里
一通亲吻在心脏怦怦乱跳之时脚底下打滑满心欢喜蹿出门外回家去写作
业……开工那天不出所料顾长风又在正月十五过后来到了柴灵秀的面前。
这家伙一登场办公室里的同事(其实也没俩人)便识趣从屋子里走了出
去倒把柴灵秀弄了个大红脸手朝着顾长风一卜愣脸一背开始往外轰开了
人:「当不当正不正拿这花又来干啥?」
「婶儿这是干啥?」
「乡里乡亲的不兴这个。
」
把经由红绸做的九朵「艺」
放到了柴灵秀的办公桌上顾长风黑苍苍的重脸比关二爷的脸也不遑多让
短发根根直立圆脸之上的两个三角眼显得极为透亮:「带别的来都不要总不
能空手而来表表心情总是好的吧!」
一改往日穿着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三接头的皮鞋锃光瓦亮不知道的还
以为他这是相家迎接女朋友呢。
柴灵秀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目光如炬指着桌子上的玩意:「好意婶
儿心领了。
」
拾起暖壶朝外就走。
被这么一晾顾长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除了失败强烈的打击之下他甚至
有些不知所措。
以往委婉的人竟一点面子不给他留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总也得给人个适应
期吧?盯着柴灵秀的背影正寻思该怎么下台或者说怎样让自己笑脸相迎把这份
尴尬化解掉就被走到门口突然转身的柴灵秀杀了个回马枪:「来婶儿这我热烈
欢迎」
停顿下来指着桌子上的花:「还愣着啥?」
顾长风嘿嘿一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对我。
」
把花拿在了手里迎上前去来时他曾想过多种可能却没料到出了房间柴灵
秀转手会把自己jīng心准备的东西送到了丁主任那直到走心里这口气都不顺畅
:「那是我送给你的!」
从渭南到泰南从三岔口到陆家营喝着伊水河的水长大的女人有着属于她
自己的聪慧和善良在人世沧桑的脚步中她见过太多的不公和不正也见过太
多的血腥和bào力她一次次婉拒着来自于外界的诱惑她觉得这岁数更应该稳稳
当当走自己的路更应该摆正姿态。
「咋给了别人?」
抑制着内心的惊讶柴灵秀拢了拢自己齐整的荷叶头笑着对顾长风说:「
婶儿是看着你长大的。
」
顾长风掏出烟来相让时有些不忿:「那又怎样呢?」
柴灵秀摇了摇头眼睛深望着东北方呢喃道:「小前儿香儿去他大那边玩
呵呵看到你之后就追在pì股后头跑不知有多崇拜你呢后来他那pì股都给
我揍开花了结果呢?」
这幽幽道来说得顾长风心里一暖历历在目的情景立时浮现在他的眼前内
时候他可还没去窑厂撞窑。
还没等顾长风笑出模样这话锋一转柴灵秀又把目光撤了回来盯在了他
的脸上:「长风回去吧你兄弟到岁数了他打小把你当亲大哥看别让你兄
弟瞧不起你。
」
「可……」
「我是你婶儿……」
女人的直觉错不了被男人窥视一次两次或许只是出于欣赏都已经如此直
白表达出来她又不瞎又不傻岂能不知这里面所包含的东西。
瓜田李下人心莫测搞计生本来就是非多可人过一百形形色色稍微有个
保持不住便会卷入欲海漩涡之中难以善了这种事儿身边太多了她不想因此招
惹是非被人说她柴灵秀水性杨花不守妇道更不想背着家里给老爷们戴绿帽子
让丈夫抬不起头来。
若是那样的话早在十多年前丈夫读书时她就放任自流了以她的姿色男人
一抓一大把排着队等着她呢何必要等到今时今日……褚艳艳肚子越来越大
整个人蠢得不像样子眼瞅着就要瓜熟落人也变得愈发敏感:「秀你说姐
这胎儿是不是小子?」
柴灵秀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咋这表情?再有半个月就落生了别瞎
屄嘀咕。
」
「你老哥说
了大哥们那挖脚前儿他得跟着过去盯夜。
」
说着褚艳艳又给柴灵秀看了眼槽牙边上缺的那颗:「这牙整个都掉了。
」
看着褚艳艳脸上的寂寥柴灵秀把这个脸色有些黑苍的女人搂在怀里再也
没了玩笑的心情:「四十啦」
这话透着悲情又透着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怕褚艳艳多想便又笑着哄孩
子似的拍了拍她:「放心吧到时候我过来陪你。
」
「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肚子里闹闹腾腾折腾人不说我是越来越没底了。
」
看着怀里这个平日咋咋呼呼的女人竟收敛了性子柴灵秀又鼓励了一句:「
生啥都是咱的娃把心搁肚子里。
」
「秀琴那边忙叨叨的得回有你陪着。
」
「怎还见外了?心里有鬼还是有愧?」
相互凝视中褚艳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我性子是不是变了?」
「变傻了变神经了!」
咯吱吱笑声里燃烧殆尽的太阳竟出奇的亮亮得邪乎那照射下的云彩
似乎也在跟着一道幻化起来张牙舞爪的悬在半空。
斜睨中柴灵秀紧紧盯着窗外没来由蹙起眉来。
出嫁头一天她也曾看到过这样的天气变化当时她说不清现在仍说不清
她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搂紧了褚艳艳的身子
再次呢喃出来:「甭怕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