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滴从树冠的不知哪个角落坠落,轻轻巧巧掉在崔树强的额得有些含混不清,连忙加一句解释:“片刻即好,请各位兄弟在帐外稍事等候!”
众兵士有些嘴里手上还带着食物不满地嘟囔着,但崔树强一声令下,全都给赶鸭子般赶到了帐外。崔树强最后一个出帐,出帐前意味深长地瞅了瞅杨招凤,随即扯上了帐幕。
隔着厚厚的牛皮帐幕,不时有抱怨声或是嬉笑声传入帐内,但此时的杨招凤已经充耳不闻,视线所到处,他狂动着的心的心几乎就要跃出胸腔。鬼使神差中,他拾起平整铺在地上的一套衣装,喝醉了酒般跌跌撞撞走到那个蜷缩着的身子旁。
看来那女子还在昏迷,即便此前营帐中的大声吵嚷也未将她惊醒。她的发梢湿漉漉的,垂到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上。顺看下去,连同那两片原本应当红润的双唇此刻也是毫无血色。
杨招凤拿起颤颤巍巍的右手,小心翼翼贴到她的额头。他其实已经知道她发着烧,但也许这么做才能让他确认她的的确确发着烧、需要人帮助,从而侧面降低他内心的负罪感。
“我,我这是在救人,我是在救人!”
杨招凤低沉尔急促地喘着气,他心很乱,但脑袋却如明镜台一般澄澈,只有“救人”两个字反复在其中围绕旋转。
几天没换衣服,加之雨水泥水浸润,低下头靠近些,其实一股很重的气味就会从那女子身上扑鼻而来。可杨招凤并不在意,他甚至觉得,嗅到的犹如雨后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他的眼珠就像要从眼眶内滑落一般死死睁着似乎忘记了眨动,他只感觉自己似乎盯着女子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内心都开始不安,认为崔树强等人也许会在一瞬间因为等得不耐烦径直冲进来。但是他所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
疲惫、萎靡、苍白、无神,这些词汇都可以形容这个倒在地上的女子当前的状态。以这样的状态,是远远称不上赏心悦目的。然而,杨招凤却有种奇妙的感觉,他只觉从小到大遇见过所有最好的事物加在一起,也不及现在看这女子一眼十分之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