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满了当季的应季水果,白红相间的水蜜桃,晶莹剔透的葡萄,当季水果应有尽有。
楼静女只是同南卿坐着,一言不发,低头喝着杯中的茶水,南卿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挑了个又大又好水嫩的桃子,拨了桃子的皮,大口的咬上几口,汁水四溢,从唇齿之间蹦出,水蜜桃是含水量大的水果,南卿吃的很是狼吞虎咽,鼻子尖、脸颊上、手指上都是沾了湿哒哒的果汁水:“阿五,你这里的水果可真好吃,我回了南疆可真的吃不到了,有些舍不得啊。”
“你还是别回来了”楼静女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出于私心,她是希望,此去经年,就此别过,从此别回来了,声音虽然很低,南卿还是听见了,咬着桃子的嘴巴一顿,眼帘下垂了些,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可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随后她装着一副没听见的样子,笑嘻嘻的继续啃着桃子,楼静女拉住南卿的手,夺过南卿手上的桃子,扔到地上,咬了一半的桃子滚落在草丛里,咕噜咕噜的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南卿看着那滚脏了的桃子,抬头看着楼静女眼中的泪,眼中的愤怒,还有嫉妒的目光,大声的喊她:“南卿。”
楼静女生怕她听不见,在捡一个水果闷子啃着,装作听不懂她说的话,一气之下,将桌子上那些果盆,抬手,尽数全部摔烂在地,再一次的把音量提高了许多:“燕卿,你在不在听我说话。”第一次,不在阿卿、阿卿的唤着南卿了,多少年了,南卿都快忘记自己的本名叫燕卿了“燕卿,就算卿本没了,南疆还在,你回去还是女君,还可以三宫六院,多少男人等着你挑,可我只有顾欢一个,我求求你放过顾欢好吗?”
楼静女从始至终关心的只有顾欢,顾欢的好,顾欢的欢,可她才认识顾欢几天啊。
南卿与她相伴了也快十年了,十年里,她多次救南卿于生死间,她似乎都忘了,南卿怎么帮她赢得顾欢喜欢,似乎她也都忘记了,也不关心,南卿的卿本怎么样了,族人死伤多少,还可以救回来多久。
南卿眼中,有明显的失落和难过的神色。
就算回去,还能三宫六院,是啊,世人都这么想她的,连着她最要好的楼阿五都这么想她的。
可她也是个女儿家,卿本没了,她不难过吗?心爱的王湘中了蛊虫,她不难过吗?自己的亲人灭了卿本、灭了郎君的满门,她面对这件事情有多手足无措?
目前她能想到的只是,带着病危的郎君亲上少林,向正派之首少林道歉,向全天下道歉,先解决目前最烂的事情。
她根本无心顾欢,她只想将这些烂摊子都收拾干净了,尽快带王湘回到南疆,她有多害怕,害怕王湘君不能撑到南疆,不能撑到她想到了办法救他。
她不求全天下能理解,更不求全天下成全她渴望一家团圆的心,可她却不能不伤心,连着她认为最亲近的人,不理解她,不关心她,却一问的赶她走。
天大地大,脱离了中原皇宫,她就真的是孤单单一个人了,临走之前,楼静女还这般跟她吵架,这般跟她无理取闹,要让南卿说多少遍,她无心顾欢,楼静女才能理解啊。
“阿五”南卿抹了一把眼泪,眼泪咸咸的,桃子甜甜的,这咸甜的滋味真是不好受,虽然楼静女生南卿的气,同时的,南卿是担心楼静女,顾欢封了楼静女的妃位,只是想把控好楼静女更好把控楼家,让楼家更好的为中原效力,但若有一天,不是若有一天,是肯定有一天,楼家再无用处,这颗背弃北疆投靠中原的弃子,早晚会被抛弃,那时候的楼静女该当如何自处,后宫黑暗,母族受损,楼静女迎来的只是黑暗,南卿抓了着楼静女的手,最后努力一次:“阿五,跟我回南疆好不好,别爱顾欢,他会让你受伤的,你现在跟我回去……”楼阿五用力的甩开南卿的手,一想到燕之州和顾锦的事情,燕尘后宫三千、燕辛后宫三千、楼静女汗毛直竖,他们南疆哪里有正常人,男人玩男人的,男人玩女人的,女人玩男人的,应有尽有:“南卿,别再说让我跟你回去的话,你让我恶心。”
恶心。
是啊,的确很恶心。
看着楼静女那样嫌恶的放开南卿的双手,南卿只是低着头痴痴地苦笑,
连着南卿都觉得如今自己真的很恶心。
劝也劝不动,说了多少次,人家都不理解你,还死乞白赖(死气白咧的意思)的哀求。
的确很恶心。
南卿从腰间的配饰,解下其中一枚玉佩,就放在楼静女的桌子上:“或许你现在最想听的,是,恭祝皇上和楼妃娘娘,百年好合,永结同生,早生贵子,这是我的贺礼。”
南卿看楼静女不接桌子上的玉佩,硬塞到她手里:“这块玉佩将来会救你一命,处理完燕之州的事情,我将不踏足中原、北疆,我跟顾欢来这里,一是为了寻找月秀山的真相,二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既然心上人病重,不得不提早返回南疆,而你过得的确也很好,这里也不需要我了。”南卿起身,朝着外头走去,头也不回,头也不抬:“或许你还想听这句话,此去经年,就此别过,一生不相见。”
楼静女腾起手,置气的将那枚南卿塞进她手掌心的玉佩,摔碎在地上,南卿回头看着那枚破碎的玉佩,她无力的回过神来,朝着楼静女靠近了些,重新捡起来,重新放在楼静女的桌子上:“就算是破碎的,我也认得出,今后在中原皇宫,如遇上麻烦,请派人偷偷的来南疆寻我,念在往昔的情分上,我会最后帮你一次。”
“南卿,本宫一定会比你过得好,本宫一定会赢得皇上的喜欢,宠冠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