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我曾为他们构筑的那份光明的未来。”
仝泽海此时的眼角已经泛泪,声音里的哭腔震撼着林书文的灵
魂,那股紧抓着希望的无力感,让他的双眼开始湿润。他揉了揉眼睛,继续倾听着仝泽海的讲述。
“正如你会为了自己的亲人去放弃其他人的亲人一样,我也会为了我的父亲母亲们将一切可能导致毁灭与伤害的因素彻底排除!”
“哪怕对你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任,我也会为了那百分之一去给“跌下神位”的你们,戴上保险!”
仝泽海站起的身姿遮挡住了席卷而来的夏风,在他的面前,《人民》和《自我》摊开在桌面上,翻起的书页链接着,无形地宣告着仝泽海可以如此“无私”的原因。
对他而言,从来就不存在亲人和人民共同立在天平两端的选项,因为人民,从各种意义上讲,就是他心中认定的父母。
他的动机根本就不是为了正义或是无私,一如他往日的评价一般,他就像是个孝顺的子女,为了视作父母的人民,拼尽自己的一切。
他和林书文,是相似的生灵。
林书文沉默了,他终于动摇了继续搜寻“保险”的想法,在这个马上就完成目标的节骨眼,在这个只差一步就可将悬在阑心和残月脑袋上的那把枪卸除的时机,他动摇了。
或许那辆卡车真的不应该被他们发现,不应该在这时被他们发现!
将资料交给“影杀”,让许风或者叶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卸掉或掌控“保险”。
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去做,一个为了自己的引路人,一个为了自己的女儿们。
但现在,变故已经让叶阑心近乎失去了对内战的掌控,他们已经无法保证可以完美地打赢内战,甚至是消灭戴蒙这个逍遥了二十多年的梦魇。
为了神州国十多亿人民的安危,这个“保险”,必须要存在。
这把“枪”,必须作为最终的“保险”指着内战中的所有参与者。
林书文痛苦地闭上了眼,在仝泽海耐心等待的目光中仰靠在了沙发上。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在虚山内外的身影,有曾见过一面之缘的大叔大婶,也有详谈甚欢的老郭夫妻,有教导自己的老师,也有古灵精怪的编辑,以及她身为“笼中鸟”的姐姐们。
(“假如你是我们,你要怎么做?”
“去掉瑕疵的话,存于这个大光芒里的一些小光芒,很可爱,我,希望他们可以一直闪烁下去。”)
最初踏足这个世界的问答在林书文的脑海中回荡,他眨巴了几下眼睛,重新戴上了面罩,连接上耳机,打开了通讯频道:
“这里是“匕”,“獬豸”小队……所有人!”
牙关紧咬,“匕”默念着抱歉,下达了指令。
“对中师大学的追踪调查……放弃!”
“现在全员前往万民楼,我会在门口等你们。”
关闭了通讯,“匕”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眼角滑落,他用手沾了沾,发现是两道血泪。
仝泽海从座椅上站起,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像个父亲一样地抱住了起身的他。
“对不起,孩子。”
“咳,呵……呵呵,从枪口下逃生,咳,才会更令人爽咳!快,不是吗……”
压抑着泪水和思绪,“匕”费力地在面罩下弯起了嘴角,仝泽海沉默着拍打他的后背,叹了口气。
“你可以哭出来的孩子,在这里,对我这个无能的大人,哭出来吧。”
“……”
无声的哭泣在仝泽海的怀里梗咽,他扭头凝视着重新合上的《人民》与《自我》,他们彼此分离,如往常一般伫立在天平的两端。他静静地望着,一股浓浓的罪恶感在他的胸口处翻涌。
他真的是一个无能又自私的大人。
“孩子,我会用我力所能及的一切去帮助你,去补偿你,你是一个英雄,一个真正的英雄!”
太无力了,太苍白了,诉说着这些话语的仝泽海对自己产生了一股恶心。他只能加大音量和力度,用能做到的一切传达着自己的情感。
“不。”
“匕”从仝泽海的怀抱中离开,凝视着他的双眼,红肿的眼眶里,血泪渐息。
“我不是英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