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匕”伸手摸了摸云墨音的脑袋,话语中的无奈感表明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云墨音眯了眯眼,眼前的这个男人带给她和叶阑心一样的“父母”感,而那个无奈附和的语气则让她响起了自己的父亲,云洛。
在面对小时候自己天真的话语时,云洛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迎合着她。
充满了高人一等的不认同与虚伪。
“你,真的要分个黑白不可吗?”
云墨音收起了小孩子的语调,问出的话语恢复到了她二十二岁年纪应有的语调。
云墨音在十年前,也就是十二岁时通过了“花园”的测试,在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年轻指挥官,叶阑心的带领下加入了“影杀”。
虽然她总是依靠着叶阑心这个“母亲一般”的姐姐,以长不大的小孩子模样活跃在“花园”里。
但实际上,作为神州国总统贴身秘书长云洛的女儿,她的心性和思想,远比其他的人要高出一节。
是一朵经历过风雨磨练的温室之花。
“直白点讲,我认为这是庸人自扰。”
云墨音双手抱胸,有意无意地将略有坡度的飞机场
挤高一点,在“匕”的身后,刚洗完头发的宇文默正倚靠着一辆运输车擦拭着头发。
“但庸人,也是人类啊。”
“不,一直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人的庸人他不是人类。”
云墨音伸出右手食指,一边摇着头,一边挥动着。
“那应该是“被称为人类的生灵”才对,因为以人类生活的生命从来不会思考这些事情。”
(吾主,汝是名为人类的生灵。)
血鳞的话语再次回荡在“匕”的脑海之间,他缓缓地捂住脑袋,感觉到一股眩晕。
“只有不是人类的生灵才会经常去思考,思考自己是否是个人类,在他人眼里,自己是否做过任何不符合人类的事情。”
云墨音对于这点可谓是感同身受,她在四岁时阴差阳错地和风元素的元素灵,还是只幼小青燕的它签订了契约,成为了一名元素使。
但对于小时候的她与其他的同伴来讲,在云洛发现女儿异常之前,她一直就是个能看到“鬼魂”的怪物。
为了和其他的孩子们一起玩,升到小学后的她努力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人类,选择性无视那些各式各样的元素灵,甚至连绕过它们都会仔细观察其他孩子的视线。
直到云洛将她送往真正能看到鬼魂的人,叶阑心身边时,她才逐渐学会了以非人的身份活下去。
“不去想那些事情,不去在意那些多此一举的“规定”,按照你自己的步调去生活就可以了,有多大的能力就去做多大的事情,有多大的特殊就去施展多大的手段。”
“那就是我们生命里的一部分,何必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身份去分割他们呢?”
青燕从云墨音的头顶降落,接近两米的身躯垂下了头颅,温柔地蹭着主人的脸颊。云墨音伸手接住了它的脑袋,主仆二人亲昵地温存着。
“那种恐惧我可能猜得到,对无法掌控力量的恐惧,将一切的偶然的不幸归结于自己的特殊,都是因为自己的错,都是因为自己的特殊。”
“自己不是人类,自己无法在这个社会中生活下去,跟自己呆在一起的家人们必定会遭受苦难与不幸,但可悲的是,只有使用这份特殊的力量,你才能保护他们。”
云墨音的话语仿佛上帝视角的解说员,将戴上面具的“匕”,将摘下面具的林书文,将龙化后的黑暗之龙,将狞笑着撕碎敌人的可怖怪物……
亦或是,那对自己珍视之物抛出自己一切的善人。
她将这些侧面核心的那个生灵,或者说那个存在的本质以感同身受之人的视角揭露在了他的面前。
想要以“人类”的身份压抑自己的暴虐与残忍,
想要以“异类”的身份释放自己的力量和潜能,
无论是哪一边,这
个存在都只是想保护珍视的生命们,尤其是在其中一个因为自己的无力崩毁之后,这份纠结和渴望,一直搅割着他的魂灵。
一直强调着不想成为英雄,却又成为了另一个英雄的憧憬与目标,那份包容一切的善意,就算是被鲜血染红的虹膜都无法遮挡掩盖的。
“匕”沉默着,仰头靠在了身边的车厢上,内心竟多了一丝释然。
“所以,去做自己就好了,接纳自己的不同,因为只有不同的自己才能去做到让其他人都幸福的事情,我们已经不是曾经的人类,跨过了他们的恐惧与无力,也许在未来,会迎来更高一层的恐惧和无力。”
云墨音微笑着,对着“匕”的眉心伸出了右手,在那里弹了一个清脆的脑瓜崩。
“到那时,或许我们会庆幸,自己还有可以反击的王牌。”
银灰色的雾气漂荡向远处的奇石,沉默地回忆着,沉默地等待着。
在久远记忆的深处,那个拥有真正情感的时代。
那个拼尽了所有的黑雾,也许会庆幸自己安然无恙地,用最后一击终结掉那个疯老头。
“我是你的王牌吗?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