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姬清他们走出去,石室的光影随着黎骞的走动,在他脸上明暗交错,显得压抑而阴沉。
黎骞袖子里的手慢慢握紧。
相识两载,他对你下手却没有一丝不忍。你为他寒天雪地奔波,唯恐黎灿对他不利。
他可以为了一本秘籍,随意让男人压在身下。对你,却这般翻脸无情。
“既是如此,那就别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黎骞回头遥遥望了一眼来处,再没有丝毫停滞走了出去。
黎灿只在一开始惊诧了一瞬,这会儿早已毫无端倪,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他自然也看到了黎骞的反常:“我这个皇侄,心思细腻深沉,他是皇帝最为属意的继承人。你是我的弟子,旁人看来,你我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是怕走不出去,才退让一步说是误会。否则,一个谋害皇族的罪名下来,你就会被问罪。即便如此,今日之后,你便要小心了。”
姬清温和浅笑:“有师父在,我为何要怕他?”
黎灿凤眸睨他一眼,嗤笑道:“我是怕你自己蠢死,为师捞都捞不起来。”
不过,黎骞虽是善于隐忍伪装,论起算计人心,恐怕还是眼前这只小狐狸更甚。
这么看来,他还真是用不着提醒。
……
闻人重天被姬封带回刹魂山,名为惩戒思过,实则令他半修养半闭关。
有姬封在身边亲自教导陪练,又有跟黎灿一战的领悟,闻人重天的武功日益突飞猛进。
但或许,在背后迫使他飞速进步的,是姬清的离开。
他们说的话他都不信不听,他只是想努力站到姬清面前,听他亲自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闻人重天的生活,从此以后只有练功。
明明三年前没有那个人的十几年,他也是这样过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不习惯。
但也很快就习惯。
因为那个人不会再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了,缠着他嬉闹。不会搂着他的腰,不会靠着他的背,不会温柔的笑着叫他重天哥哥。
夜里睡不着,或者半夜突然惊醒,也没有那个人在身边抱住他,告诉他一切都是梦。
既是如此,不如起来练功。
挥一千次剑,斩一千次刹魂山的夜雪,便也能累极睡着。
只是,刚睡醒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会以为那个人在门外马上就会进来。像以前他们在刹魂山时候一样。
他自来习惯孤身一人的,现在却觉得孤独,时间过得极慢。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武功练得再好一点,就能离那个人更近一点,离见到他的时日再缩短一点。
从前的闻人重天,像一片死寂的雪原绝地,霜雪终年覆盖,毫无变化。便是风景再美,也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可当作一幅静景画作,远观欣赏。
归来后的闻人重天,就像那片绝境曾经来过一群鸟雀,然后又飞走了。只留下点生动热闹的痕迹,被印刻在雪地里。雪原便随着季风的变化,日益荒寂孤独起来。
孤寂长在闻人重天每一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神情里,把他和周遭的一切真实都遥遥的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