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是女孩儿,一向娇养宠在手心,即使不小心笑个一两下,林海也不会拿她如何,可林樟那儿却被他重重记了一笔。等他身子又好了些,他便安心在书房里将多年来的手札都整理了一番,慈爱的亲自指点起了林樟的学业,堪称严父之典范。
林樟又要帮贾敏管教,又要在林海的看管下苦读,日子一下子苦不堪言,自然不了背着严父向慈母撒娇弄痴。奈何经历过这大半年的变故,慈母也心硬如铁,半点不曾动容,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命,加倍用功起来。
好在贾敏管家理事向来能干,黛玉又极为聪慧,许多事上一点就透,不过两月功夫,一应大小事务便俱都料理妥当。
此时宫变余波已散,受牵连的人家都有了定论,刑部大理寺等也不再四处捉拿官宦人家下狱,贾敏与林海商议一回,便在府中开了两回赏花宴。
第一次乃是人情往来酬谢,请的是平素里有些往来的人家的夫人小姐,宫变中与林海同生死共患难的几位大人的家眷自然齐聚。这些人多少都于危难时立下了功劳,荫及妻女,家眷出行时也较往日富贵不少,不过一场后宅赏花宴,也有了冠盖云集之势。所幸这几月来有功之臣的家宴泰半排场极大,倒显得林家行事依旧克己谨慎,不骄不狂,黛玉也因协理家事有方,得了太太奶奶们的交口称赞,贤名远播。
宴过外客,贾敏又下帖子单请了京中的几家亲戚。薛宝钗有孕在身不便出门,史家两位侯夫人借口家事缠身婉拒,薛王氏并史湘云都随贾家的女眷一同过府拜访。
倒不是贾敏不愿让娘家女眷与旁人同席,分开单请还是贾母让人递的话儿。贾母自身上了年纪懒怠神坐席,又不放心邢王二夫人单独赴宴,怕她们坠了家里的威名,迎春探春姊妹则都已订亲待嫁,也不好太过抛头露面,便干脆单置一回家宴,也好说些贴心私房话。
这还是京中剧变后贾母与贾敏头一回相见,母女二人不抱头痛哭了一回,贾母老泪纵横之余只仅仅拉着女儿并一对外孙细看,不住埋冤他们行事胆子也太大了些,让人放心不下,贾敏哽咽着告了罪,又细说心中苦楚,还是黛玉依偎在她们身边软言娇声的安慰,才慢慢劝住了,了泪细说这些日子来的大事小情。
因贾敏有许多私房话同贾母说,这一回的赏花宴安排的极巧,乃是分了三席环水而座,相互之间各隔了十余步,贾母与贾敏对坐,邢王二夫人并薛王氏一席,姑娘们则按年纪设案几凑在一处,又有丝竹管弦在侧,除了近处的人,再听不见旁人说话声。
长辈处一片和乐,姑娘们难得凑在一处也是言笑晏晏。迎春探春姊妹本还怕史湘云还同几年前那般与黛玉不欢而散,有意无意拦阻在二人中间,说笑打趣时也有意将不好的话头都掐了,结果吃过几杯果酒后发觉史湘云对黛玉态度尚可,并无刻薄之意,倒是她二人太过小题大做,便相视一笑放下了心事,放宽心说笑起来。
迎探二人论机敏原较黛湘差了少许,先前分神处处避忌,谈笑难不够尽兴,这会儿放开了,姊妹间才算真正热闹起来。
史湘云先与黛玉等人辩诗,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不过的认赌服输也十分痛快。迎春不善诗词,头一个告了饶自罚一杯,接着探春也失口用错了典叫史湘云和黛玉拍着巴掌捉了,笑着顺过气来也痛饮一杯,只余黛玉和史湘云二人难分胜负,一立一卧,边笑边互相抢了话来说。迎探二人虽出了局,却是一个为黛玉喝,一个给史湘云鼓劲,亦是十分乐在其中。
闹了大半个时辰,黛玉等方稍觉畅快,不想史湘云就有些醉了,口齿渐渐模糊,帕子遮在面上就往靠枕上倚。众人皆知她颇有酒量,不纳罕,这才细算她案几旁的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