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东西,她又开始打扫卫生,她对着洗脸池前面的镜子,镇定地把橡胶手套从手腕处拉了上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感情,却在握住毛巾的一瞬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要把自己曾经留在这里的一切痕迹,都彻底地清除了。
这里从此以后与她无关,再也不是能够为她遮风挡雨、提供温暖的地方了。
她犹豫了。
吸饱了水的毛巾似乎重逾千金,她咬着牙,也无法将其拿起。
她太小了。
忽然,一颗泪珠毫无预兆地从她的眼眶里滑落,穿过僵硬的面部肌肉和绷紧的嘴角,“啪嗒”摔碎在了洗脸池里。
然而这一刻的悲伤太细小又太短暂了,她甚至没有多一秒的时间去感受和体会,就又被巨大的茫然攫取住了。
从今天起,她又要漂泊了吗?
又要经历那些难以用语言表述的寒冷和寂寞了吗?
她还会有终点可以停靠吗?
为什么,就不能幸福呢?
她像一尊雕像,在原地站了许久,恍惚间以为连自己的躯体都已经风化,又好像只是一瞬,鼻尖还有湿润的石膏气息残留。
一切都模糊了。
她不知道明天自己会在哪里。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样一间房子。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遇到一个那么好的人。
她什么都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
但她必须立刻开始行动了。
***
“醒了吗?”
沈亭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白爽趴在床头,用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看到她醒过来以后又走回梳妆台前面坐下。
“我怎么睡着了?”沈亭暄问。她从镜子里看到墙上的挂钟,距离刚才只过了十多分钟。
“我之前给你注射了一点肌肉松弛剂。”白爽耸了耸肩膀,回答得模棱两可。她的眼影已经画完了,正拿着几只高光笔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