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翻面,他发现小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衣襟扯开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戕,人虽意识不清,力道可大得很,蜷缩在地的片刻功夫就自己把左胸口的位置挠了个鲜血淋漓,两只手都是血糊糊的可怖德行。
鲲鹏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貔貅再从这年轻的身体里苏醒,此时便不悦地擒住年轻人自戕的手。
宽厚有力的手掌一握上去,双眸紧闭的人便倏然睁开眼睛:“救我。”
湿漉漉的双眸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汗湿的鬓发全数黏在额角,小王爷无意识地换手给自己心口来了一下,本能地呼救:“貔貔,救我。”
鲲莫名其妙地把他两只手都抓牢,就见得他血透衣襟。从这蜿蜒的鲜血中,生出一只奶白色的螺旋状独角来,洁白,生嫩,却又有着钻山开石的坚固与蛮横。再一眨眼,属于神兽的独角又消失在他眼前。
“小混蛋在搞什么?”鲲鹏胸膛内跳动不止,仿佛燃起了一堆熊熊烈火,炙烤得他震颤不已。他看着角消失的地方,意识到自己于无尽迷雾中,摸到了名为貔貅的神明的衣衫一角。
他顾不得脏污,掀开了虚虚掩住胸膛的血衣……
小混蛋在做美梦,他梦见自己初出生的时光。最开始几天只是小小的一团,别说翅膀了,连头上的独角都只有一个小包包。那几天他还不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纯乎一只傻乎乎的小狮子,只知道自己得了生命,快活得不得了。
他长角,头上痒得厉害,每时每刻都想找个地方蹭一蹭,好把阻碍长角的皮肉蹭开。他隐约听到有人呼痛让他不要再蹭,还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喊救命,这声音叫他揪心得厉害,敦促他他停下挨蹭的动作去聆听。可刻意留神去聆听了,却又不再能听到那人的呼喊。
小貔貅歪头听了片刻,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便又开始痛快淋漓地蹭啊蹭。好不容易感觉角要出来了,后脑勺突然一阵钝痛。
“嗷呜。”
貔貅迷迷糊糊呼痛,不情不愿地从梦中醒来。双眼一睁开,就见得一张熟悉到稀烂的面孔。他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后脚绊在一根珊瑚上把摔成一个球。
真的是一个球,他现在不过一颗西瓜大小,随便一绊就尾巴后腰圆脑门依次亲吻地面,四爪抱肚摔得十分圆润。
矮短肥圆的白狮子没心思管自己何时长了身体又现了原形,爬起来转身撒腿就跑。鲲鹏坐在贝壳边缘,也不追,冷眼看着他跑,还空出手来理好了方才被貔貅蹭乱的上衣。
刚刚重长了肉身还在生长期的貔貅逮啥蹭啥,恨不得把头顶一块毛蹭秃噜了。且活泼好动,一个不留神就跑到各种角落蹭个不停。两天前他还把自己头顶呆毛卡在了两根珊瑚中间,挂着呜呜叫了好久。
鲲鹏把呜呜叫挂珊瑚梢的小狮子解下来,含辛茹苦老父亲状把他放在自己怀里。他被当成磨砂纸用,胸前的一大块皮每天红彤彤,差点被蹭出老茧。
他气定神闲合好衣襟,就见得貔貅把一只爪子伸出气泡,干爪子出去湿爪子进来。仰望头顶黑乎乎的千尺深海,整张都是懵逼的模样。
“你想干什么?”貔貅意识到自己被困住了,后背贴在气泡上,好好的狮子炸成一团棉花糖,“青鸾这活真是无厌接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