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言片语都没留给他。
贺琮站起身,疯狂的将桌案上的东西都挥出去,拔出墙上悬挂的龙泉宝剑,在殿内胡劈乱砍。
方源一边叫着“万岁爷”,一边劝:“您消消气,有话慢慢说,看别吓着……公子和小姐。”
做下的后悔事还少吗?再伤着这二位,可真是哭都没地哭了。
贺琮颓唐的以剑支地,嘶声道:“滚,都给老子滚。她薄情寡义,生出来的兔崽子也没什么心肝!”
顾长言微微冷笑:“我可没觉得您比娘多情。”
贺琮茫然抬手,眼里凶光毕露:“你说什么?”刚才还是病歪歪的老态龙钟,这会就是一只极具威胁性的老虎,张着血喷大口,一个不顺心就要吃人。
顾长言道:“还用我说什么?你这么痛悔,还不是因为当年做过错事太多的缘故?但凡你肯对娘亲容情,也不至于生时相望,死后相隔!”
“用不着你教训老子!”贺琮怒声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娘,老子哪儿亏待她了?她要什么我给什么,分明是她不要。老子堂堂一个大男人,手捧着一颗心往她跟前塞,她都嫌腥气,还让我怎么着?”
顾长言摇头:“还真是……不知悔改,不怪娘亲不愿意提当年的事,不愿提当年的人。”
贺琮气得:“你……”
顾长言道:“到现在您也没懂娘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稀罕做您的皇后么?她稀罕冠上您的姓氏么?她稀罕您带给她的利益么?”
“特么的你就说她压根就没稀罕过老子不就成了?浑蛋,你们这两个浑蛋!”
他没能和她长相厮守,他遗憾,可要是没遇着她,他更遗憾,他一点儿都不后悔遇见她,和她纠纠缠缠那么多年,回忆里有她,他才不寂寞!
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他一定想尽办法,再不会放她走。
顾长愉到底是男人,多少理解男人的心理,他劝住顾长言,道:“姐,别再说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你我并不了解,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他转身看向贺琮,道:“家母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取舍有度,虽背井离乡,身若漂萍,到底大半生衣食富足,生活安乐,她并无遗憾,反观陛下,终生为此情困扰,不能得脱……”
说不上谁可恨,谁可悲,谁可怜。
贺琮或许残暴,或许待母亲不够好,可他自己并不幸福,甚至远远不如母亲安宁。
母亲纵然看上去洒脱率性,但她确实薄情,留给贺琮的东西几乎为零,却霸占他心神一生一世,算起来也足够心狠。
贺琮咬紧牙关,不敢开口,他怕自己会失态大放悲声。
顾长愉奉上紫檀锦匣,道:“这里是家母生前所留画像,进献于陛下,希望您能稍得安慰,虽说家母离世,我等身为儿女痛彻肺腑,但到底家母安祥离世,殊无遗憾,且生死离别是寻常事,我等身心安然,相信母灵不远,只不过换一种方式表达对我等的关爱,倒是陛下,多加珍重吧。”
贺琮颤抖着手接过锦匣,眼中老泪潸然而下,轻抚锦匣上的花纹,低头轻唤:“卿卿”
这一刻,他不过是孤独又可怜的苍老男人,不能不令人生出恻隐之心。
方源适时请姐弟俩留下暂歇。
陛下就是色厉内荏,哪能真让他们姐弟二人就这么出宫?
贺琮没心思关心他二人去哪儿歇息,横竖有方源在呢,自是不会亏待了她们姐弟,他全部心神都在这锦匣之上。
贺琮寝殿里的宫灯彻夜未熄,他在灯下对着画中人足足看了一夜,音容笑貌宛在,却已经人鬼殊途。昔日恩爱历历在目,他却已经失去她太久太久。
第377章番外十九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