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童子一起悄悄启程，趁着天色正暗，两人一路遁走，跑去当初被戮云引诱去过的雪原山崖处。也正是因为戮云主动暴露了在这个世界中落脚的地点，白童子之前才顺利把他打了个半残，并且夺回夏生的主骨。

得知主骨回归时，虽然心理上有些不适，嘴上更为嫌弃，但其实用着自己的东西还是舒心，何况记忆也因此恢复，夏生就没有矫情。想想戮云一朝失去用了二十年的力量，现在仅凭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到了曾经激战的山洞里面，洞内还残留着龙血腥气，戮云灰白的断裂鳞片在那之后也没有被拾一下，现在已经满是灰尘。

想到自己自七岁那年遇到戮云起发生的一系列境遇，夏生心中复杂难言。十年磨难绝不是戮云唯一的手段，根据此前的一些端倪看来，自己还未经历的未来十年间，他们必定还有争执。

两人一路闯入洞穴深处，据白童子所说，他来挑事时，那两只曾经出现在并盛基地外面帮戮云找场子的红龙并没有同居此处，而此时洞中也确实只有一只龙的气息最为浓郁。

夏生尽量挑拣着干净些的地方下脚，不多时，两人同时听到了密闭空间里回声轻微的喘息，仿佛嗓子眼儿里破了个洞似的，让人听着直难受。

夏生心中莫名一紧，疾走几步窜进曾到访过一次的洞穴里，与地面上趴伏着的小东西碰个正着。看那背后秃唧唧，灰漆漆的两道伤口，满身参差不齐还未长好的灰白鳞片，以及尾巴正上方微微凹陷的疤痕，正是戮云无疑。

只是，夏生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脱口而出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虽说两龙不对付，可好歹初见时，戮云还是一只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巨龙。夏生想过他被自己和白童子接连重伤，可能妖力会降低很多，甚至在身上留下难以痊愈的疤痕，作为一只龙，那样的伤势最多也就只会带来这种结果。

但如今面前的戮云，境况却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凄惨多了，不但身形变回小龙模样与他最初那般大小相似就连那些历经多日的伤口也还没有愈合，在空气中散发着腐朽的味道，触目惊心。

喉中哽了一瞬，在夏生本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脚步已然踏过与戮云之间的安全距离，慢慢蹲在虚弱的幼龙身前。

大概这才是戮云本来该有的样子，而那凛然威武的大龙身躯则是偷来的，夏生并不同情他，只是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便宜弟弟，难心中有些难受。

到底他们之间血脉相连，亲缘比谁都要厚重，戮云可以做无情无义的那一个，他却要受兄弟感应的困扰。夏生于是叹了口气，骤觉自己十分苦逼。

左右这绝情的臭小子已经变成这副德行，那两只红龙又不知为何没来管他，夏生总不能任由戮云死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昏沉着醒不过来，夏生当机立断，脱下外套把龙包住，拎着臭崽子离开了山洞。

背后两道被自己撕扯掉翅膀留下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暗灰色的厚痂，主骨被挖去以后的伤处也是同样，甚至还有腥红糜烂的血肉暴露在外面。大概戮云昏迷不醒跟伤势有关，毕竟元气大伤，怕是感染了。

寻到一处干净的溪涧，夏生随手抖开外套，把戮云丢在了溪中没顶的石头上面，撸起袖子毫不留情的开洗。

伤处被严重刺激的灰龙崽子猛然抽搐一阵，喉咙里发出委屈巴拉的呜咽声，听上去好生可怜。夏生心中跟着一起缩紧又颤动，抿着嘴唇对自己恨铁不成钢，暗骂了一句。

明明他之前受的那么多折磨都拜戮云所赐，怎么到了现在，不过听他哼唧两声就不由自主的心软了？自己仿佛不是这种风格的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