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三望地咬牙撑过了那段前行的路。这是他第一次实战,虽然自小他就暗地里模仿父兄们的谋略勇武,可毕竟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出,并没有真正学习的机会,而叶永延更不会主动倾囊相授。
浮生原本是漫不经心地跟在马车旁,经此一役,如今也打起了十二分神。她心里清楚,这一路上,打长公主主意的人还是不少。即便越是往北行,飞叶山庄的势力就越大,但她此时毕竟不能袒露身份,更不能动用山庄的势力光明正大地护送沈暮歌。
队伍蜿蜒地向前挪动,看到叶茗初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探路,而她更是一步不离地几乎要贴到马车之上。只是肩膀上的痛感让她有些不适,定是刚才的混战,有箭头划过肩膀,而她只专注于保护着整个马车,无暇理会自己的伤势。好在只是小小的擦伤,刚才已经趁着跳下马车时检查过了,是干净的箭伤,并未染毒。这让她心里的担忧减少了许多,区区皮外伤根本不算什么,比这严重百倍的箭伤她都熬过来了不是么?浮生自嘲般扯动嘴角,不是已经答应过沈暮歌,不会再去提这件事么,为何自己总是会想起?
好不容易整列队伍都顺利通过了弯折的崖道,前方又是宽阔敞亮的笔直大道,这般豁然开朗让一直凝神屏气的叶茗初忍不住大力地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吐了出来,心中那团郁结的烦闷终于消散。眼里闪烁着点点胜利的喜悦,回过头去望,他一眼就看到昂然于马上的叶随,阳光落下,将那人脸上的表情遮住,却又衬托得更加耀眼。叶茗初不经意地被吸引了下,竟然顾不得转动眼珠去看旁边的马车。
好在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在浮生察觉到前方投来的目光,回望过去之时,只看到叶茗初的视线刚从公主乘坐的马车上转移开来,又朝着自己点头微微一笑,只是这目光相触,很快就结束了。叶茗初的举动在浮生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只道说他的实战经验欠缺了些,又突然遇到这些事,难心里紧张。
沈暮歌在马车里,未曾再说过一个字,也不曾发出任何声音,换做之前,浮生定会找些机会逗逗那个刻板守礼的女人。只是现在,她是巴不得沈暮歌乖乖听话,越是安静越是好,这样才能确保她的安全。只是,刚才外面的一阵混乱,那么多人举着盾牌围住她的马车,光是听这动静,就能猜想到当时的危险处境。自己在马车外,能看到实况,而沈暮歌却一直被困于车内,丝毫看不见。可是即便是在如此未知又危急的关头,只凭自己的一声低吼,她便乖乖地留在了车里,不吵也不闹,就这般信任了自己。当混乱平息,又第一时间稳住了心绪,能那般平静地说出安抚臣子的话,更是难得。浮生心中忍不住朝着车厢多看了几眼,那车厢里坐着的,是让自己心动,又敬佩的女子。
等快要到下一个驿站时,叶茗初吃了教训,早早就派人去通知当地县令,命人将行馆周围彻底清查了一遍,且派兵驻守,直到长公主一行下榻后才准撤去。浮生也不敢掉以轻心地讥笑叶茗初,毕竟多一份细致,就意味着沈暮歌多一份安全。正巧这一夜轮到她值守长公主下榻的院落,浮生正想找个机会亲自去看看那个女人,不然这一整日里的折腾惊吓,她心里也放心不下沈暮歌。
看着天色渐暗,浮生嘴角扯出一道得逞的坏笑,准备动身前往长公主房间,就听到脚步声。警觉地回身寻找,低声喝道:“何人,胆敢擅闯此地?”
渐近的脚步一滞,浮生周身涌起的杀气仍在喷薄中,任何会对沈暮歌安全产生影响的因素,她都会迅速地,毫不犹豫地彻底铲除。
“叶护卫,是我。”
“叶大人?”浮生听出是叶茗初的声音,刚才握在剑柄的手松开。立在原地等着阴影里的人自己走过来。
“这么晚了,叶大人过来可是有要事请示长公主?”叶茗初自出京以来,一路上谨慎少语,对长公主也极为守礼。浮生心想要不是极为重要的事,叶茗初断不会此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