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那些不快活的事了……朕瞧着,都心疼……”耳边,元幼祺的声音响起。
不是如往日般清朗的嗓音,而是像掬了一捧温水,划过心田,滋润而温软。
墨池的心,亦随之,漾开了一层蜜意。
“别担心,朕让人瞧过,不是病。”昏厥过去,不是因病所致。
元幼祺说着,手指贪恋地从墨池的眼睑划过,双眸凝着墨池眼下淡淡的倦色。
她确是命连襄细查过墨池的脉象。连襄也确是说了,这不是病。
可是,连襄的话,元幼祺没有全部转达。
连襄还说,“这是思虑过度所致”。
身负家仇,一心要寻到自己这个“仇人”报仇;要应付丽音阁的手段,又被丽音阁虐待;在自己的面前,还要伪装……
这该是何等的心神!
难怪,睡了一夜之后,眼底的倦色还是这么明显。
元幼祺越想越觉得心疼。
她之前便打定主意,对墨池实言相告自己的身份,此时更觉刻不容缓。
即使墨池还未记起前世之事,元幼祺也毫不怀疑墨池不会害自己。这是她与顾蘅的灵魂之间的默契,哪怕,顾蘅的灵魂目前还未苏醒。
元幼祺只想将真实身份告诉墨池,这样,至少在自己这里,墨池不必再刻意遮掩什么
元幼祺始终都相信,墨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少些心思,就能少些疲惫吧?
被元幼祺的手指拂过眼睑,墨池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之中,她能感受到元幼祺正深情地凝着她。她的眼睫于是微微地颤着,仿佛沾了露水的蝉翼,有些羞涩,更有些不能振翅而起的无助。
因为闭塞了视觉,不必直面元幼祺的气场,墨池的脑中回复了两分清明。
恰是这两分清明,令她蓦然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
墨池默默回忆了一番从自己醒来,皇帝对自己说过的话,拂过自己眉头的动作,只是短短的不足半刻钟的光景……
墨池惊然震住,她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皇帝的自称!
朕!
这个字,据载源于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丞相李斯上表,建议以此字为天子自称,取“天下皆朕,皇权独尊”之意。
历代帝王,即使只是偏安一隅的小朝廷的皇帝,也会在登基之后将这个字用作自称,并以之为无上荣耀。
她自称为“朕”……
墨池暗自抽气:她不止一次自称为“朕”……绝不是口误!
为什么?
墨池震惊之后,随之而生的,就是强烈的戒备。
她已经察觉到,元幼祺知道了些什么了。
然而,元幼祺对她难掩的戒备丝毫没在意,仿佛根本没看到似的,依旧眸光柔软地凝着她,仍宽慰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朕。”
墨池抿唇,无言以对。
她,大魏天子,说一切有她,她会保护她。
你怎么可以保护我?
我是要害你的啊!
墨池的呼吸急促了,她鼓足了勇气对上元幼祺的眼睛,试图在那两泓引人沉迷的琥珀色中寻到答案。
但她什么都没有寻到,回答她的,只有元幼祺越发温柔的神色。
墨池慌乱地再次闭紧了眼睛
不能再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