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纯是应激,几乎压根未想上一想。这下反应得来不打紧,两人对面站着,顿时都是一呆。顷刻,萧峰再也忍不住,一仰头,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着,一面总算记得举步出室,反手掩上了门。
慕容复立在当地,脸色忽白忽红,却如何还说得出话?只可肚里暗骂:“这……这契丹蛮子!”可惜他公子爷文韬武略,于骂人一道却实不擅长,翻来复去骂了几十句,也只得一声“契丹蛮子”而已。
只听窗外呜呜声作,寒风劲吹。这当儿辽军半夜狂欢已休,风中送来的,又是一片兵戈撞击、马匹嘶鸣,杀声重振,更无懈怠。
好一阵,慕容复慢慢抬起头来。晨晖洒在他脸上,片刻前那窘迫慌乱犹如昨夜月色,已沉没无余,再寻不见,只有向来的冷峻漠然,凝目望着窗上日光,似是自言自语地道:“还有一战!”
这次出征的最后一战,确已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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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公子,咱们已退到土兀刺河岸,再没路了!”
“传令三军:奋力向前!谁人不想死的,与我冲!!”
“是!!!”
近乎嘶哑的呐喊,一句句混在凛冽呼啸的北风中,几乎听认不清,然而喊声中那股热血杀气,刺得人心旌狂跳,却毫不曾为朔风冷却了半分!
上万只生铁马蹄,犹如惊雷劈落,重重敲打在土兀刺河边广袤荒凉的土地上。马匹发疯也似地嘶鸣着,身上铁护甲凌凌作响,践踏着蹄下数寸厚的积雪。雪沫被扬得半天高,漫空散落,纷纷扬钻进马上将士的颈上、口中,刹那间便化作热气,飞散在随着震天动地的杀声而激荡不已的气流里。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几乎已成无意义的狂呼,也听不出甚么语句,不过是自胸腔迸出,非复人声而是野兽咆哮的怒吼!吼声夹着成千上万支箭矢的撕裂呼哨,成千上万杆刀戈的全力击撞,平地卷成一道狂飙,逆风凌空,映着白雪上异样刺目的飞溅鲜血,覆盖了整片旷野大地。若这片土地下真有地狱来的阎罗鬼卒,也要被这惨烈无比的厮杀骇得目定口呆,动弹不得!
这一战,正是了结征阻卜之役的最后一战,距皮被河之会已有月余。
当日辽军在皮被河城中休整已毕,随即开拔。大军十万余众浩浩荡荡踏冰溅雪,直指镇州城下。镇州地处边陲,两城相距三千里外,辽军虽人马强健,也行军廿余日方至。举目但见雉堞高耸,城门紧闭,辽军众将心上一沉,都知必有场恶仗要打。
要知这镇州建安军一城,自辽圣宗统和十九年起重建,数十年来都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