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笑,似是牵动伤口疼痛,刚擦去的冷汗便又爬满了头。
銮铃忙地跪上前,握住薛恬冰凉的染漫鲜血的手。含泪一笑:“姐姐有什么话要嘱咐的?”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薛恬亦一笑,无力地反握住銮铃的手:“就想见见你,铃儿,以后怕是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了,你……一定要快乐,要小心!”
说着,薛恬看向始终沉默的太子,艰难道:“殿下可记得臣妾的嘱托?臣妾只这一个妹妹,殿下切不要忘了!”
太子眼眸阴鸷沉痛,只是失神地怔怔地望着怀中奄奄一息的薛恬,他不说话。薛恬眼中泪一下滚落:“殿下嫌弃我了吗?殿下不肯原谅我吗?”太子只是望着她。
薛恬深深喘了一口气,她转脸看向另一侧,失落地微笑:“也罢,都是红尘过客,谁又会包容谁多一点。”
“姐姐……”銮铃一下慌乱,薛恬已慢慢合上眼睛,眼角最后一滴泪滚落。
“姐姐!”銮铃惊叫一声。
薛恬却是永久地睡了,再无声息。伏在殿中的宫女们都忍不住要哭出声,却又不敢,只抽抽嗒嗒地憋着。
见太子仍是僵呆地抱着薛恬不动不语,銮铃一下火了,悲愤地盯着太子:“你太冷酷了,姐姐为了你你竟连她的最后一点心意都不肯答应,不肯让她安心离去!”
太子手臂动了动,把薛恬愈发用力抱紧,眼神寂静地望着薛恬,慢慢笑了笑。他这么静静一笑,却仿佛万箭穿心痛不欲生一样,让銮铃蓦地说不出话。
“我本就不想让她安心离去,这样让她不甘心,她生气了,说不定就会回来找我算账,说不定……还会化成另外一个人再回到我身边。”
太子寂静地说完,轻轻闭上了眼,掩住了满目疼痛。
最深的疼痛,往往是无言。死一般的沉寂。冰凉的夜风吹动寝殿内明黄华丽的帐幔,无声飘摇着,泛着冷光。
正此时一个侍卫匆匆进来,轻声道:“殿下,那刺客往瑶光殿去了。”
太子蓦然睁眼,眸中杀意一闪而过,銮铃看得一阵胆战心寒。太子小心地把薛恬放好,薛恬面色宁静如睡,他立在床边默然望了她片刻。才看向銮铃,慢慢道:“她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
銮铃大怔。太子又从腰际解下一个淡蓝的锦囊递给銮铃:“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若你有一天想离开这儿,便可以打开这锦囊瞧瞧。”
銮铃认出这锦囊就是薛恬寻常挂在腰际那个。太子又道:“蕙儿此刻睡着,等他醒了,你便把他带走。她说你很喜欢蕙儿,她去了之后,便把蕙儿交给你抚养。”
銮铃的心仿佛被狠狠击中,登时想起重阳节那日,薛恬向她托付李蕙的事。
难道,薛恬当时就知道今日的事要发生?!
太子一口气说完,再不看薛恬,大步走出了寝殿,背影决绝而冰冷,大有与天地一战的决绝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