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銮铃又有些胆怯,唐玄宗慢慢回他的惊诧,只慢慢感叹道:“不愧是萧家的女儿。”
銮铃不答话,殿外暮色愈来愈重,唐玄宗的身影便也有些淹没在黑暗中。然而没有唐玄宗的旨意,便没有人敢擅自点灯,所有人便都淹没在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朕这一生有很多女人,也辜负过很多女人,朕对不起她们。”顿了一顿,唐玄宗又轻轻道出一句:“朕年轻的时候并没有留意,直到后来,朕才发现自己错了,于是朕就想补偿。”
他的话在黑暗中飘散,銮铃却是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尊贵的男人。而这个天下至尊的男人隐在黑暗中,曾经尊贵的龙袍,曾经幽深的眼睛,此刻褪去光华,亦仿佛只是个平常的男人,有沉重的哀伤。
“你可知道,寿王妃很像一个人。”
“……是吗?”銮铃出声,莫非是唐玄宗曾经心爱的女人,所以他想补偿……
“嗯。”唐玄宗眸光盯着殿外那片暮色,此刻月光微起,一点点清透的明亮,仿佛映照在他漆黑的眼眸。他的眼睛,漆黑深刻,看起来和李墨兮还是很像的。
“像初入宫时的惠妃。”唐玄宗嘴角勾起一抹回忆:“怀璧初入宫时,并不是现在这样。和寿王妃很像,率直单纯,只不过是个要人保护的小姑娘。”
☆、第一百零九章
“像初入宫时的惠妃。”唐玄宗嘴角勾起一抹回忆:“怀璧初入宫时,并不是现在这样。和寿王妃很像,率直单纯,只不过是个要人保护的小姑娘。”
……惠妃……銮铃暗暗皱眉,她想不到武惠妃和王儿有哪里像。
“朕知道错过的已经无法弥补。所以,当初看到怀璧,便想着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不让她像朕以前的那些女人一样。而朕最初也做到了。”
“那后来”听唐玄宗说他要去保护一个女人,銮铃还是难以置信。
“直到寿王四岁那年,朕做了一件错事。”唐玄宗微闭了闭眼,似是苦涩非常:“朕抱了墨儿入宫,一心想要把他好好抚养长大。于是朕就想到惠妃,想和惠妃一起把墨儿养大。为了让惠妃一心一意照顾墨儿,朕便把四岁的寿王送到了宁王府,由宁王抚养。”
……李墨兮,这些事竟和李墨兮有关?
“宁王是朕的长兄,为人敦厚温和,博通诗书,膝下儿女虽多,但个个知礼知仪,兄弟友爱,他对朕的几位皇子也疼爱有加,把寿王交给他抚养自是没问题。朕自以为想的周全,惠妃便也能理解。却不然,朕完全想错了。把寿王送走,成了她和朕之间永不能化开的结,从那以后,她再不相信朕,再不把朕当成可以依附的夫君来看。她慢慢变了,和宫里其他女人一样,对朕面上逢迎,心中却是算计。”
话到后来,唐玄宗语调平缓,仿佛无情无绪,静如止水。銮铃听到耳中,却是句句苦楚。而在这种情况下,把李墨兮交给武惠妃抚养,李墨兮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吧?
唐玄宗此举,完全适得其反。
“等墨儿大了些,朕便又把寿王接回她身边,可朕发现一切都回不来了,她不仅不会对墨儿好,不会再相信朕,反而尽心思要弥补寿王,她自己弥补,要朕也弥补。而朕这么些年纵容她,她让朕做什么,朕便也没有反对。”
“原来……”銮铃心中一闪想起上次看到唐玄宗和王儿在一起,可他眼中却并不快乐,可是,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王儿呢?历史都是这么写的呀!
“她这些年做了很多事,朕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心疼的是寿王。和朕所想的一样,寿王在宁王身边长大,人也和宁王一样柔和善良,朕以为,这没什么不好。可怀璧不这么认为,她总想把一些事强加给寿王”唐玄宗话语顿住,不愿再说下去,却是深深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