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铃却全然没听到浣娘后面一句话,她想到那日她问李墨兮为何不离开这里时,李墨兮痛苦压抑地吐出的那几个字:“不能走。”
“他不能走,莫非是因为庆王还被幽禁着?”銮铃身体绷紧,喃喃自语。听了浣娘这一段往事,她有一种好像李墨兮所经历的痛苦也从她身上过了一遍似的,压抑着,撕裂着,难受的心里一团糟。她失神片刻,忽而又不解地望着浣娘:“到底是谁要陷害靖德太子?”
浣娘寂然许久,才低低道:“是他的母亲华妃。”
“什么?!”銮铃被彻底惊回神,刘华妃是靖德太子的亲生母亲,她自己的儿子做了太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要做出这种事来?
“她虽是殿下的亲生母亲,她最疼爱的却是她的小儿子。而当时皇上正值盛年,正处在一统天下的盛世之中,殿下太过璀璨夺目,太过有影响力,甚至影响到他父皇的统治。虽然他并无谋逆之意,可帝王之榻旁,岂容他人鼾睡?即便他是皇帝悉心教导养大并册封的太子。”
浣娘淡淡说着,却是一语中的。这些年她独居小楼,外面的事全然不知,但她前半生那一点经历,足以她思忖一世,看破世事了。其实这一代连着一代,除了人不同,有哪件事是不同的?
銮铃心下似是明白了些,这刘华妃再有胆识,也不过是猜测着皇帝的心思下手而已,而这皇帝最在乎的还是他自己的皇位。
“当日殿下秉性强硬,时时出言顶撞华妃,华妃便觉得殿下不可依靠。而华妃的第二个儿子夭折时,殿下恰巧又在一旁,华妃总以为殿下是故意不肯出手相救,因而便一心要她的小儿子做太子。而殿下同时又是皇上的心头之患,华妃有所察觉,便利用我设下此计,除了我,除了殿下,圣上若然追查,也不会大动干戈,可以说是百利无一害。”
“那华妃的小儿子做太子了吗?”銮铃唏嘘着问。
“便是后来的静恭太子。尝闻这太子资质平庸,并不得皇上喜欢,没多久便被废黜,重又立了皇三子李瑛为太子。”本来这些都是皇族极为隐秘极为天翻地覆的事,浣娘此刻说来神情却坦然,倒像是在说一些平常至极的事,对銮铃也毫不避讳,銮铃心下敬服。
靖德太子李琮废太子之位后,成了庆王,他同父同母的皇十一弟被立为静恭太子。而他当时并未被幽禁,也未发疯。他暗中查了陷害他的那个蓝婕妤的底细,发现在此事中,不论那个蓝婕妤还是她身后的蓝家都没有半分好处。查到是这样的结果,李琮沉默许久,便罢手没有再查下去。
结果已然明了,无需再查,害他的人也不是别人。唯一让他困惑的便是在此事中一蹶不振的蓝婕妤,这宫里的人向来是利益至上,倒不知这蓝婕妤是为何屡屡接近他?莫非是单纯地被她母亲欺骗利用?
未等他想明白其中缘由,新册封的静恭太子便因顽劣任性触怒了玄宗皇帝,不论华妃如何哭闹,玄宗仍是不管不顾执意废了静恭太子,怒斥曰:“此子不堪大用!”
静恭太子一废,诸大臣纷纷上书表奏,请归还庆王太子之位,这些大臣本是好意,却再度把庆王推至风口浪尖。见庆王党羽如此之多,影响依然这样大,玄宗面子上虽静,心中却下了斩草除根的决心。
庆王的原配韦氏,出自世家,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庆王与她的相处可以用“相敬如宾”四个字概括,两人之间谈不上感情好坏,很是疏离。庆王在王府内也没有别的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