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麻烦事？」墨扬问。

「没什么，一个老友打来，他给困住了。」查世方眉头皱得都夹死苍蝇。

「姜佬，你跟冥漠熟，那边现在是什么状况？」

墨扬一听这话题危险，赶紧把客厅窗户的卷帘，全给拉了下来，又布上了“消文咒”，确定这屋中所有文字都出不去屋子，这是笔仙的拿手好戏。

姜佬叹了一声，「不瞒你说，最近很多传言，冥漠底层司阴官，常常出门却空手而回，该带回来的不带回来，有时候带了许多不该带回的往生者。冥漠管阳寿的书记，跟天庭的常常簿子纪录对不上！」

墨扬大惊问道，「那怎么办？」

「改啊！把发生的结果，涂改在原本的纪录上，这已经不是一朝一夕，只是近来变本加厉，右相说要查，可又雷声大雨点小，没下文。」姜佬接着说，「辛王爷一向自觉可跟天庭抗衡，他们冥漠表面对天帝毕恭毕敬，可私底下不是这么回事。」

查世方问，「你说会叛变？」

姜佬吓得把手里的茶给洒了一桌，「我可没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只是说有点骚动，但又不见真枪真刀的对抗，大家都猜是时机不到。」

姜佬的话跟查世方的猜测一般，也唯有冥漠的配合，乌金才能这样大方的换寿。

「再问一句，谁是冥漠的人？谁又是天庭的人？」

墨扬笑了，「这天庭自万古来，众神间关系千丝万缕，就算立场各异，也都装得相同。这中间还有各种姻亲，师生提携的关系，你这么一分为二，也太低估众神交游的复杂程度。」

「最容易的分辨方法，自是看利益得失的关系。」

查世方点点头，「笔仙说得对，这也是为何我一直不想跟其他神官掺和，为升迁走关系的原因。」

文绣娘娘在一旁掩着嘴笑，「我们就算想要走关系，人家还不愿呢！这样也好，虽不大富大贵，日子也干干净净的过，只求问心无愧。」

姜佬和墨扬都对文绣娘娘鞠了个躬，「娘娘这话真如明镜一般，照得我们心头敞亮啊！」

文绣娘娘回礼，「不敢，只是当日要被裁撤时，我还是找了旧友帮忙，要我说最问心无愧的，就数里宰正神一个了。」

姜佬跟墨扬都在一旁面有愧色。

查世方见状急忙摆摆手，「这律法也要考虑一个情字，各位都有家有眷，难免要妥协，我就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必考虑太多。」

文绣娘娘偏着头见查世方有些伤感，心中不忍，「说到正神您孤家寡人一事，我倒想起一件数百年前的纠葛，您跟蓝玉仙子还有天狼将军那一段，还真是可惜。不过后来我听说蓝玉仙子与你俩在柳树见面之前，她早就自断了姻缘，既无姻缘，这又让你俩和她见面，我还真蒙了。」

「你说什么？她自断姻缘？」查世方心中一恸，但又奇怪这事不是他跟天狼争她而起。

「是啊，这我也是听九天仙婆无意间提起的。仙婆一日絮叨，说这蓝玉仙子执掌人间姻缘，自己却没有姻缘，这要怎么同理凡人的缘分呢？我当时听了也是奇怪。尤其我跟她还有一段缘分，千年前她曾来跟我学刺绣一段时日，眉目间总带一股伤怀，我也不好多问。」文绣娘娘说，「哎，这都是往事了。正神您若遇到心仪的女子，也别再惦记蓝玉仙子了。」

「多谢文绣娘娘，您这话我记住了。」查世方起身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一股失落感哽上了咽喉。

原来柳树边的那一眼，河堤旁的拥抱，还有机车上依偎，全部的全部，都是查世方自作多情。

「各位，我就快要回天庭了，到时又能与各位重聚，现在我得回凡间处理些事。我把我手机号码给各位，万一各位要联络，可用神识联络这号码，小弟都会随时接听。」查世方一个舍不得老同事的微笑，弄得姜佬偷偷用袖子拭泪。

墨扬握着查世方的手，「正神，虽我不知道你所见所闻，但感觉是要出什么事了，你若有麻烦，也不要怕联络我们，虽说我们几个力量微薄，但探听消息的本事还有的，任何可以帮上忙的事，就想办法联络我们吧！」

查世方点了点头，用凡间军人敬礼的方法，回敬了三位好友。

等查世方走远，墨扬掩着嘴悄悄问，「那是什么？」

「凡间日子苦，他可能做工做到手抽筋了。」姜佬说。

「是不是麻将牌的暗号？五条？」墨扬问。

「两位，别瞎猜了，正神需要我们帮忙，我看我们还是先准备好一些能帮他的物件，若真有那一天，也不致让他一人单打独斗。墨扬，你远房表舅舅不是雷公吗？最近去探望他吧，也许需要的时候可以求他助一臂之力。」

「娘娘心思缜密，确实，正神只有我们几个能帮他了。」墨扬散了席后，立刻请妻子去备了礼物。

查世方回到了老神官的办公处，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把上次那个哨子掏了出来，要放回纸箱。老神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拿着手上的放大镜，在查世方脸上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番，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然后说，「留着。」

「啊？」查世方一直捉模不透这个老神官，也不想争论，「学生这就告辞，老神官您送我回去吧。」

「你，去站那门槛前面。」老神官吩咐他，往门外看。

只觉得屁股上一阵疼，查世方给踢回了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