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你推我让之时,马千里缓缓地睁开眼,面白如纸,气若悬丝,双颊泛着病态的红晕,胸口微弱地起伏,不甚清晰的目光搜索着余晖的身影,口中发出细微的呼声:“晖晖...”
“哎,爸爸,我在这儿呢!”余晖听见马千里叫他,握住他冰冷的手,在他身边坐下。
“晖晖,答应爸爸,千万不能叫高格的爸妈把儿接走!千万不能!”马千里提及此事,攒足气力握紧余晖的手,双目含泪,说话中气不足却语气相当坚决。“打官司咱们也不怕,我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赔它个倾家荡产,也不许有人抢走我的孙女儿!晖晖,你是好孩子,你要听爸爸的话,不许他们带走儿!”
马千里情绪激动不利于缓解不适,余晖急忙表态安抚他:“爸爸,我知道,您放心,谁也带不走儿,儿是您的孙女儿,谁也带不走她,您放心吧。您别太激动,对心脏不好。”
余晖的态度令马千里稍作安心,许是想到早逝的儿子,再次湿润了眼角,鼻塞音颤:“晖晖,我和你父亲,我们...我们对不起你哥哥!如果不是我们,你哥哥他...不会...他还不到二十三岁!他还那么年轻...儿是他拼了性命保住的,是你哥哥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替他好好地照顾和爱护女儿,这样,他才会原谅我们,才会原谅我们...”
“千里...”马千里的字字句句好似利针扎在余秋风的心窝,刺得他剥皮断筋的痛不堪言,登时潸然泪下,拉住马千里的手,悔恨和自责涌上心头,晃着头说不出话。
“爸爸...”每每提及余晨,都会引来全家人的伤怀,何况又是如此敏感的时候。平时隐忍的余晖也情难自禁地落了泪,攥着马千里手不自觉地缩紧。“您放心吧,我不会叫任何人带走儿的,儿永远都会在咱们身边。您现在身体不好,不要多想,安心养病。”
马千里疲乏地冲余晖点了点头,又徐徐地合上眼,歪过头似睡非睡。
在包小小的坚持下,余秋风和余晖来到客厅里吃晚饭,父子俩均是心事重重地食不知味。
余秋风挑了挑碗里的面,喟然长叹地放下筷子,双手的拇指按着太阳穴,却无法减轻他的烦躁和忧愁。
“父亲,多少也要吃些东西,爸爸已然病了,您可千万不能再倒下,爸爸还要您来照顾呢。为了爸爸,您也得保重身体啊。”余晖夹了大块的鸡蛋放在余秋风的碗里,晓之以理地劝他。
“嗯。”余秋风听罢余晖的话,深知他的意思,重新拿起筷子,即便再没有胃口,为了照顾马千里,逼着自己吃完了整碗面。
余晖机械地重复挑面的动作,劝得了父亲却劝不了自己,满腹心事的他哪里咽得下去食物,好不容易拖延到余秋风吃完回到卧室,余晖才将已经凝固成坨的面条倒进了垃圾桶。
逐渐好转的马千里喝了小半碗白米粥,血压和心率也慢慢地恢复到正常值的边缘,气色和神也大好于之前,大家不禁松了口气。
本来余晖要整夜守着马千里,余秋风却不许他留下。
他的顾虑切合实际,一来,怀有身孕的包小小料理不了三兄弟的洗漱睡觉;二来,行动不便的包小小本身也离不开余晖的贴身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