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你说哪里话。你还健朗得很。”九夫人逮住机会立刻插话。
老夫人摆摆手,说:“人生在世,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死。对于死,我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你们也不用说这种话来安慰我。如今,恰好六房回来了,虽然今日六房只有阿芝在这里,但阿芝亦是极其有主见的。这样说来,我观王一房,女眷们算是全都到齐了。我方才你所言,务必都记在心上。”
“是。”众人又是异口同声。
江承紫依旧没有说话,她隐隐觉得老夫人这画风不对,似乎是大彻大悟似的。
“你们呀,要真听进去才好。”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息。
“老夫人所言,我们都紧紧记得。”九夫人依旧是娇滴滴的声音。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挥挥手说:“你们散了吧,我与阿芝说说话去。”
她说完,就站起身来,吩咐江承紫扶着她,跟她到小厅里去说说话。
小厅与其说是个厅,倒不如说是个临窗看风景的小房间,里面有卧榻、茶具,小火炉,还有竹的躺椅。
老夫人与江承紫坐下,江承紫也不想继续去猜测,径直就开门见山:“老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着急叫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夫人看了看,倒是笑了,说:“想必,即便是你母亲也不敢对我说这句话。放眼杨氏,能与我这般说话的,也就你一个。”
“那老夫人后悔了么?”江承紫笑着问。
“成王败寇,举手落子,输了就是输了,何来后悔一说?”老夫人缓缓地在厅里踱步。
“比如后悔当日,没有将我当做妖邪诛杀了。又比如,后悔在洛水田庄没有干掉我们母子三人。”江承紫毫不留情面,直截了当地剖析老夫人。
老夫人也不动怒,只是冷笑一声,说:“我举手无悔,数十年如一日,皆如此。”
“那老夫人总不会是召我来,与我叙叙旧吧,表达祖孙情深吧?”江承紫径直问。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坐到椅子上,说:“你这样尖锐,真的能在那个地方走下去吗?我很好奇。”
江承紫轻笑,说:“能屈能伸,还可以解释为:能不用演戏的时候,就开门见山,需要演戏的时候,就要演地以假乱真。”
“罢了,我亦不与你逞口舌之快。你既是开门见山,我也爽快。今日,对芳沁,是你主导的吧?”老夫人径直问。
江承紫笑了笑,说:“老夫人,我主导又如何,不是我主导又如何?最重要的是这是谁的意思。”
老夫人面色一沉,道:“果然还是那位的意思么?”
江承紫不置可否,亦是笑着,说:“老夫人,俗话说,夕阳西下几时回。世道已改变,世家只手遮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放肆。此话,岂容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