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永眉头一皱,做大惊状,道:“二位大人原来已经到了许多日了么?失礼失礼。不瞒大人,老夫早两年满了六十之后便不爱外出了,这几日从未踏出过侯府一步。至于大人方才说的《保侯令》,前些日子京中确实送来一些文书,不过正巧我府上在清点今年的益便搁置在书房中,一时忘了。大人今日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不如这样,二位今日请在府中用个便饭,我再让府上的人带上两位老爷在瓜洲转转,最好是能去看看我们的茶园,这两日正是采青的好时节。趁二位游玩的时候,老夫一定在府中好好研习所谓的保侯之令,过些日子也能配合大人,二位看如何呀?”
“大齐三十四洲,有郡侯处十六洲,皇上有旨让我等半年内跑遍整个大齐,恐怕没有时间等永郡侯研习了。郡侯不知道《保侯令》没关系,我等清楚就行。”谢宣放下茶盏,从怀中掏出皇上手谕,示意孙天永看着。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太|祖行《封侯令》表天下忠肝义胆之日,然经英王叛乱一役,郡侯制弊端尽显,百姓民不聊生,群臣激愤,百官上书请废郡侯。大齐百年基业重也,然诸郡侯开疆辟土之恩亦重,遂令内阁拟《保侯令》。钦此!”
谢宣了手谕,又让陆檀给了孙天永一张文书,道:“方才念的是皇上手谕,这会儿给大人的是圣上新出的《保侯令》,京中文书搁置已久,想来侯爷也不方便找,还好本官随身带着,侯爷您瞧瞧也没有多少规矩,总过不过三样:不征税,不征兵,不世袭。永郡侯可有异议?若是没有还请侯爷将府上近五年的账本找出来,本官奉了皇命查账,看过去的税可有不妥之处。”
“谢大人果然是雷厉风行,难怪深得皇上赏识,大人请稍等,府中的账本随后就到。”孙天永随然震惊谢宣会如此不近人情,面上却还是未显露出来。
一刻钟后孙天永带着几个下人将府中的账本奉上了,谢宣看到账本也不兜圈子,让自己的人做了交接将那些本子如数带回了府衙。账本是带了回去,但谢宣并没有像前几日那样整个人扑在上面,反而只是随意翻了翻便去跟李之源玩儿。
二人在去茶园的马车上,李之源倒在谢宣腿上,昏昏欲睡:“我明明瞧见你今日从永郡侯府上带回来许多账本儿,还以为你连饭都没时间吃了,怎么又突然想出去玩儿了?”
“永郡侯说得不错,这两月正是采青的好时节,茶园是瓜洲最好玩儿的地方了,自然要带着你玩一趟,得难为你出来跟我走这一遭什么都玩不到。”
“可是你不看账本了么?”
“不看,看那劳什子做甚。瓜洲连州府的账本都做的那样好,更不用说他郡侯府的账本了。了他账本不过是走个形式,再过两日我便直接跟他说做的很好,很清楚,请他老人家按照账本的数目将今年新的税缴上去就好。”
“这样简单?你让他交他就会交么?”
“如今不是我让他交,是皇上让他交,再说了就瓜洲的账做的,即便按照他本子上的数字交了,他怕是昧下了不少,便宜他了。不说这些,今日带了你出来玩儿,便只管放心玩儿。”
几人并未去到永郡侯和州府推荐的茶园,而是去了那晚住店时听到的最远的茶园去,所以晌午出发到达时已经快日暮西山了,好在这漫山遍野的茶树映着晚霞着实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几人皆叹不虚此行。
这茶园只有一个地方能住人,谢宣他们只能去那庄子上将就了一晚,第二日便去了山上看人采茶。李之源图新鲜,非要自己去采,谢宣由着他的性子,派了两个人跟着他,自己则跟着陆檀在村子里走动,直到傍晚时分才接了李之源回来。
李之源累坏了,饭没吃两口就闹着想休息,谢宣陪他回了房间,又在半夜时分将人用被子裹着抱上了马车。李之源是在半道上醒的。
“怎么回事?我们要去哪儿?”
“回瓜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