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枫一屁股坐在江其琛身边,把药碗端在手里,拿起瓷勺在药汁里搅动起来,不答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呢?不仅认识贺兰府的冷箭,还能治冷箭之伤,若说是这穷乡僻壤之地的小郎中未也太牵强了。”
“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灰胡子郎中捋了一把胡子,笑道:“也罢也罢,我不问你们了,左右都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待他伤好你们再走吧。”
语毕,灰胡子郎中便转头进了后院。
沐枫把药碗捧在手里,微烫的温度刚好暖着他冰凉的手心。他舀了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这才凑到江其琛嘴边。他举着勺子刚一侧头,却发现江其琛正定定的看着自己,他勾了勾嘴角把药送进江其琛嘴里,浅声道:“其琛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江其琛眉心微皱,艰难的吞下了苦涩的药汁,看向沐枫的眼神却很温和:“看你能言善道。”
沐枫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旋即笑开了:“其琛兄,你取笑我。”
“嘶”江其琛又喝了一口,这回苦的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没有,这是我心里话。”
沐枫被他这样子逗乐了,不禁笑出声:“有这么苦吗?”
说着,他端起碗轻抿一口,江其琛拦都来不及,仿佛自己喝了一样,跟着沐枫做了一个很苦很苦的表情。
“这老头子整你的吧,也太苦了。”沐枫张着嘴吸溜着:“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我看你还是别喝了。”
“没事。”江其琛拦住沐枫要把药倒掉的手,从他手里截过碗,皱着眉一口饮尽,好半天才开口说:“良药苦口利于病。”
沐枫拿过空了的药碗,往下倒了倒,竟然一滴不剩,颇为感佩的说:“其琛兄,我对你的认知又上了一层楼了。”
江其琛摸了摸受了伤的肩膀,而后缓缓躺下,他合上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轻声道:“我还要帮你找雪云芝,不快点好起来怎么办。”
沐枫道:“是我连累你了。”
“别乱说。”江其琛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哦?”沐枫低眉浅笑:“任何事都包括什么?”
江其琛呢喃着:“上刀山……下火海……”
沐枫凝着桌上升着白烟的香炉,声音似乎极为悠远:“若我要你的命呢?”
江其琛的声音细若蚊呐,却毫不犹豫的说:“拿去……”
沐枫神色微动,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江其琛那张苍白的脸上,淡声道:“其琛兄,你好像到现在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灰胡子郎中那碗苦药好似下了蒙汗药似的,刚喝完江其琛就昏昏欲睡的睁不开眼睛,他头一挨到枕头神思瞬间就飘忽起来,整个人云里雾里,简直是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恍惚间,他听到沐枫似乎说了句什么,脑子里倏地飘过一张浅浅的笑靥,然后他勾了勾嘴角,极尽温柔的喊了一声:“鸣儿。”
沐枫周身一震,明明待在烧着炉火的屋子里,却觉得四肢百骸都浸着透骨的寒意。他不禁皱起了眉,抚着心口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他的目光沉静似水,没有冰冷更没有炽热,无波无澜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就这么定定的望着江其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良久,他才回过神一般的从床边扯过被子,轻柔的盖在江其琛身上。
沐枫信步走到后院,但见灰胡子郎中正埋头于一堆草药之中,他面前还烧着一个白瓷吊子,里面不知放了什么药草,味道冲的很。
沐枫毫不吝惜嫌恶之色的皱了皱眉,走到离那吊子老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