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四周,不在黑暗,那会在哪里?刹那,脑海里有电光火石一闪,像是什么被堵塞了的通道豁然贯通,有句话在漆黑不见五指中点亮了一小簇光芒。那是老太婆一个小时前讲的一句话:“……请了最厉害的神婆过来。她作了法,泼了一屋子的黑狗血,说是有两个小孩子趴在床头,一个没有眼睛,一个没有手,冲着她笑。”
梁建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身子已经一片冰凉,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呼吸也已经完全停止,甚至连心脏,都约莫安静了下来,跟周边的静谧融为一体。死亡,便是无边的寂静。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摸索着、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肩膀。触手的地方是毛茸茸的,带着入骨的寒冷,他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啊啊啊啊啊————”在神智最后的清醒时间,梁建鹏只来得及在这万籁俱寂的山林里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上天有好生之德,怜悯你们无辜夭折,所以没有降下天谴,可这不代表就可以为非作歹,就指望可以永远逃过天罚。”孟兹宁悠悠的声音从黑暗的另一端传出,光亮一闪,他拿着手机,依旧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稳稳地从山路上走来。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失去知觉的梁建鹏,在他的肩上,一个黑色的小男孩抱着他的脖子,咧着嘴笑。小男孩没有眼珠子,大大的眼眶里糊满了尸脓,散发着绿油油的光。孟兹宁来之前,他正准备咬下梁建鹏的脖子,将他的阳气都吸走。
孟兹宁的目光漠然地在小男孩身上转了转,心想,原来是已经实体化的幼灵,怪不得那神婆赶不走,还把自己也弄病了,看来冤厉司无意中错有错招,它防住的不是班燕,而是这个可怕的幼灵。
孟兹宁弹了一下手指,懒洋洋地道:“我说最后一次,你们最好收敛点。这种脏活我也不想干,都给我立刻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小男孩毫无惧色,反而翻起嘴唇,露出了两排青色的牙齿,这是明显的挑衅示威。
孟兹宁面色一沉,他生平最容不得别人无视他的警告,上前一步,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脚下一凉,低头看时,只见另外一个没有手的小男孩像个软骨蛇一样,将身体绕了三圈,紧紧缠住了他的双腿,留下一个硕大的头颅,仰头看着他笑。
孟兹宁目光一眯,笑道:“很好。在这里未尝败绩,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天不罚你,那便由我来罚。”说完,单手结印,竟是直接按压在了脚下那颗头颅上。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一声幼嫩的哀嚎,但脚上的束缚不但没有消去,反而还越来越紧。白光散去,那颗黑色带有尸斑的小头颅上除了多了一道伤痕,并未见明显的损裂。幼灵被彻底激怒了,他张开嘴,一股青气从嘴里喷薄而出,直冲孟兹宁脑门。
孟兹宁微微一愕,看来自己还是轻敌了,这实体化的幼灵竟然能破解自己的佛门手印,看来这实体非一般的实体,只怕是混了他们自身的骨灰,才有如此功力。手印不行,那便只有出动法器了。孟兹宁手掌一翻,也没见他从身上掏什么东西,掌心便已赫然出现了一枚小巧的通体纯白的玉玺。
孟兹宁手一转,玉玺立刻迸发出万道白光,将这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对准那个头颅便盖了下去。强大的光压如天地倾覆,就连整座山都开始震动起来,一时间飞沙走石,树木倾颓,坚实的地面甚至裂开了一道小指宽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