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面她惊魂未定,仰面望向这个将她轻轻放回地面的男子。
站在这里。银面沉声嘱咐她,大氅一扬,飞身上前去制住浅浅,只见他墨袖一翻,身形如蛟龙,在浅浅的双耳鼻间点了一下,浅浅便站着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太妃娘娘难受的抚着胸口站在门口,厉声问着,没再踏进门里。一只胳膊受伤的苏麽麽连忙走到小姐身边去,唤道:小姐,指使者来了。
宁太妃眉头一皱,看着银面。
银面冷冷望着眼前的人,道:如若你们没有接触过朱樱,是不可能知道支离传声法的。
什么支离传声法朱樱是谁出声的是沉着脸的连绛霜,对银面
倒贴ok?帖吧
呵道:莫在这狡辩,谁知道是不是你指使这个活死人来杀母妃的因为胤轩的关系,你想捉母妃做人质,或者是别的原因,比如为了某个人。说着,视线绕回映雪身上,似意有所指。
支离是一种比蚊子还要小数倍的虫子。银面沉声道,没有辩解,也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回望宁太妃,这种支离虫只要被下了暗语,便能通特定的声音和气味带浅浅追随而来,而你们,刚才应该有玩过金锁之类的东西,而且太妃娘娘日常用的香应该是朱樱熟悉的。
金琐宁太妃看向一边的苏麽麽,脸色很难看,怎么回事
小姐,你不是说将那金琐扔掉吗前几日奴婢已遵照你吩咐,将那陌生女子送给小王爷的新婚之礼连琐带锦盒扔到了后花园的池子。苏麽麽对主子如此轻声道。
宁太妃沉重看向银面:没有金琐。
那么这被扔进池子的金琐是谁送的银面冷静再问,这送琐之人绝对是太妃娘娘的旧识,因为她深知太妃娘娘的习性,她知晓太妃娘娘您在什么时候用什么香。
休得对小姐无理
你是说那送琐之人就是那个叫朱樱的女子宁太妃沉定。
是。银面答的一点不含糊,望一眼她旁边的连绛霜和苏麽麽,道:金琐发声,支离虫带浅浅过来,而后浅浅闻得您身上的香味,便追着您不放。所以,这被扔入池子的金琐是绝对被人捞起来了的,且,现在就在这屋里的某个人身上。
小姐,莫信他的话,明明是他指使这活死人刺杀小姐,非要捅出个什么朱樱来,我们别管他,抓了他便是
多嘴宁太妃唬住苏麽麽,转首对面前的银面道:今日之事,哀家不会再追求,只希望你能带这个活死人远离我景亲王府,少生事端。
没问题,银面今日来就是来带浅浅走,顺便感谢景王妃这段时日对浅浅的照顾。银面轻道,望向映雪。
映雪悄悄捏紧云袖中的手,抿唇看着银面。
你现在就带这个活死人走吧,莫让那叫朱樱的女人再来我府上生事。今日之事,就当是误会一场,但绝对不会有下次宁太妃冷冷打断两人的对视,再吩咐道:关管家,今夜将这里好好整理一番,哀家且搬去他处歇几晚。映雪,你随哀家来一下。
是的,母妃。映雪不得不最后看银面一眼,随母妃走出去。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银面竟在用眼神对她告别,而后陡然搂了浅浅,大氅一翻,瞬息消失在她面前。
银面。她在心底对他默默喊了声,垂眸。
银面真的要消失了吗她甚至还没看清他的模样。
映雪,今日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说轩儿和霜儿的亲事。入了清斋,宁太妃直接开口,也让她猛然抬眸,却说不出话。她除了震惊,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一天总是会来。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一义无返顾回应了他又怎样,她还是成为不了他心底的那个女人。他们多次袒裎相对,褪了对方的衣,没有间隙的是肌肤相贴身体交缠,却从来没有触碰过对方的心灵。
他说他要她的心,却不知,他霸道的占有会如利刃一点一点割伤她,直到让她体无完肤。爱不仅仅是占有,只有占有却不是爱,他给不了,她便不要。
那一次的义无返顾,她是抱着对他断去所有情怀的念,只准许自己沉沦一次,从此裹紧自己的壳。原来那道壳,永远能保护自己的。
她垂眸轻道:全凭母妃安排。
那好,等轩儿战事完,便让他将跟霜儿的亲事办了,从此你们姐妹二人好好相处,一同服侍他,母妃也放心。
母妃。连绛霜脸蛋羞怯,娇柔道:这事还是先知会胤轩吧,他还没跟姐姐商量呢
他会答应的。宁太妃望望映雪,再对连绛霜轻声细语:这一日你们等了多久,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务须商量,你只管养胎做新嫁娘便是,母妃和映雪会为你们打理一切,只等胤轩回来拜堂成亲。
母妃连绛霜娇嗔,脸蛋上飘上两朵霞红愈加羞怯起来,星眸微阖对映雪道:那有劳姐姐了。
好了,霜儿你下去歇下吧,母妃对映雪还有几句话说,吩咐她几句事宜。
恩。连绛霜这才起身往外走。
尹儿,扶霜儿出去。
好的,小姐。苏麽麽也跟着出去了。
等室内静下来,宁太妃的脸上恢复沉重,陡然问映雪:这段时日,胤轩可有与你行房
映雪粉腮滚烫,绯红飞起,嗓音却很平静:王爷一直忙于战事,并无行房。
映雪,莫要将母妃先前的气话放在心上,当时母妃是一时气极说了胡话。哎,霜儿她,哀家不太放心
映雪平静道:妹妹贤良淑德,惠质兰心,母妃何以不放心
映雪宁太妃严肃起来,启唇道: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哀家那日全都知晓了,哀家知晓是她与阑歆密谋想不到这个孩子还是变了心肠,只是她总算怀了胤轩的孩子,也算为我们景亲王府留了后
母妃的意思是,因担心王爷会在战场上遭遇不测所以才留下了妹妹,留下景亲王府的唯一嫡亲血脉如若不是她怀了孩子,她的命运会跟萧阑歆一样映雪微挑眉梢。
映雪,母妃也是没有办法,母妃不能眼睁睁看着景亲王府无后那段时日母妃也是看在阑歆怀有孩子的份上让她跟温祺成了亲,但始终不是我们王府的嫡亲血脉,只能让阑歆代为受罪而胤轩那日对这事又没有个明确的表示,怕是难以割舍绛霜的,毕竟霜儿跟了他这么多年,现在又好不容易怀上孩子
那儿臣所受到的冤屈呢映雪的嗓音开始冷起来,儿臣所遭受的罪就活该吗那段时日母妃担心王爷安危,硬是将沥安放在连绛霜身边,让他饱受欺凌,而您却放任她妄为母妃,您的儿子是命,难道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命吗
宁太妃听着她的字字珠玑,脸一沉,陡然道:你会拿自己的性命来爱胤轩吗
映雪一愣,会吗她不知道。
太妃娘娘又道:等你做了母亲,你就会知晓那种为孩儿肝肠寸断的感觉,他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游荡在生死边缘自己却没有能力救他我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能有个人能好好爱胤轩,护着他,一切为他着想。
即便那个人以伤害别人为代价
对宁太妃答得坚决,望着她:绛霜做这些都是为了胤轩,所以她还有救,虽然我不太喜欢她的出身,也不大接受她现在的性子,但她是爱胤轩的,只要这点就够了。你苏映雪德才兼备,心软慈善,虽出身商贾,却不沾铜臭,如若我现在还养尊处优呆在宫里,我定是二话不说选了你的,但,我们现在是在生死边缘,在走了那么多趟鬼门关后,你以为什么最重要胤轩自打出世,便是在腥风血雨里过日子,我这个做母亲的非但不能帮他,还要拖累他,你能明白那种痛楚吗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能有个女子死心塌地爱他绛霜在这方面就比你强,至少她会想尽心思抢她所要的男人,抢,就说明她在乎他,绝不容忍别的女人分享她的男人,这便是一种骄傲与忠贞我以前教你裹紧自己的心,是因你的闯入注定只会让自己受伤,而你心善的性子绝对不与其他女人去争去抢你以为默默守着,男人就会注意到你吗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幸好你现在还未怀上胤轩的孩子,没有牵挂,如若你觉得不适合呆在这里,我可以马上放你走;如若想呆在这里,我也会让你永远做胤轩的王妃,帮他管理内务
放我走。映雪冷道,眉头都没蹙一下,我不适合这里,没有本事做他的王妃,更没有资格做母妃的忠贞儿媳。如若母妃现在放我走,我定感激不尽。
宁太妃没想到她会回答得这么快,这么坚决,稍稍愣了下,随即道:你这样永远没有本事赢回他的心,我今日就放你走,最好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让他寻到我不希望你扰乱他的心
母妃放心,我不是连绛霜,永远没有那个本事扰乱他的心映雪冷笑,站起了身,但是在走之前,我想告诉太妃娘娘一句,用别人的命争抢来的感情不是爱,她争,是因为她害怕失去,害怕他不爱她,这样的她爱自己胜过爱他;如若她真爱了,该是默默守在他旁边,远远祝福,只要他过的好。
母妃请保重最后对这她曾经敬爱有加的雍容妇人微微欠身,转身走出去。
原来走的时候,她也可以这样坚决的。
随即她将那九袋烘培成干药引的子母果交给月筝,打点了简单的行装,牵着芷玉,跨出了王府的大门。
彻底解脱了呵。仰面望着那片广阔夜空,却为何有种想哭的冲动
断尾求生存,那一刀虽痛,却能活命。
你终于选择出来了。有道声音打断了她。
回头,楚幕连站在那里,一身素衫在风中翻飞,清冷得仿佛从来没有在她的生命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