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浔的手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良久,沙哑道:&l;月娘&r;
我淡淡道:&l;别在意,她这样多半是疯了。换命之术最忌中途打扰,怕正是因此若陛下仍想救月夫人,紫月夫人她这样,也是无碍的,只是要劳烦陛下再送我一张七弦琴了。&r;
他却并未搭理我的话,半晌,苍白容色浮出一丝苦笑:&l;即便是疯了,终归,最后是我得到了她。&r;
我看着他:&l;若是她清醒,第一件事怕就是为景侯殉情。&r;
柳絮漫天,似在祭台上下一场轻软无终的雪,他将她抱在怀中,向石阶走去:&l;那就让她永远不要清醒。&r;她的纱帽落在地上,风卷过来,似一只断翼的蝶。
在土台上站了好一会儿,我有点混乱,不知怎样做才算是好,现在好像也不错,大家都求仁得仁。容垣想要的是莺哥活下去,她活下去了。容浔想要和莺哥在起,他们在一起了。莺哥想要容垣,在她的意识里,也确实得到了。就像是一场华胥幻境,美好虚妄,各有所得。
走下土台,看到慕言正一派悠闲地煮他的功夫茶,我生气遭:&l;刚才你为什么不拦住容浔啊&r;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l;是我叫他来的,我为什么要拦住他&r;
我瞪大眼睛。
他将煮好的茶递给我:&l;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的机会,你说对么,阿拂。&r;
我不知道对不对,只知道有多少入迷失在这虚妄的华胥幻境,自以为懂得爱的美好,要抓住这美好不容它错过,其实都是软弱。人最宝贵的是什么不是爱,是为爱活下去的勇气。可我遇到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懂得。
不几日,我们离开四方城,听说锦雀被厚葬,这一月的良辰吉日,莺哥将同容浔大婚。得知这消息时并没有什么特别感想。而在第九日早上,却听说大婚当夜莺哥失踪,容浔将整个四方城翻过来也没找到。慕言问我:&l;你觉得她应该是去哪儿了&r;
其时我正在给君玮写信,确定他所处的最终方位,争取早日顺利找到他和小黄,听到慕言提问,三心二意回答:&l;可能是突然清醒,去完成她的最后一个愿望了吧。&r;
&l;我死后,请让我和我夫君合葬。&r;我记得那时她是这么说的,这是她最后一个愿望。
慕言沉默半晌,过来随手帮我磨了会儿墨。
当夜,一向风度翩翩的慕言难得模样颓唐地出现在我房中。夜风吹得窗棂格格作响,我一边伸手关窗户一边惊讶问他:&l;搞成这样,你去哪儿了&r;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紫纱,笑了笑,轻描淡写道:&l;在容垣的陵寝中捡到的。&r;
我顿住给他倒水的手,良久:&l;莺哥她,是在容垣的墓中&r;
他从我手中取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l;更确切地说,是在容垣的棺椁中。&r;
我愣了愣,半晌,道:&l;怪不得他们都找不到她。&r;
他笑笑:&l;没有人敢去动景侯的陵寝,他们永远都不会找到她了。&r;顿了顿,又轻飘飘添了句:&l;除了我。&r;
我赞同地点头:&l;对,除了你。&r;指着他的袖子:&l;但你好像受了伤。&r;
他面不改色将手缩回去:&l;没有的事。&r;
我拉过他的手把袖子挽上去给他涂药,发现他僵了一下,抬头瞟他一眼,有点讪讪地:
&l;我有时候是不是,太任性了&r;
他撑着额头看我,唇角含笑:&l;不,这样刚刚好。&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