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浅笑不语。
……
落日拉长了车马的身影,车马逐着愈来愈长的树影前行。
一座被树荫环抱的城,出如今落日余晖的止境。走得近了,城门上‘下郡’二字明晰可见。
“过了安州百里,便是下县。怎样是下郡呢?”林一猎奇问道。
“呵呵!没走错路。”真元子笑道:“古时有上郡和下郡之分。上郡辖二十县,下郡辖十县。这下郡早年也有七八个属县的。这下郡城池不大,却是古城。随着年代长远,人口迁移,郡县调治,此处早已撤郡为县了。只是这古城却留下了旧貌不足为奇的!”
当车马进入城门时,入眼处,城砖空蚀,草根苔迹遍及,城墙凸凹不平,处处透着岁月的沧桑与风霜的痕迹。这下郡城果真是有年头的老城。
入得城来,脚下青石板的街道,坑坑洼洼。街道两旁的房屋也尽显古朴风貌。牌坊门楼,酒楼客栈,倒也一应俱全,不时的吆卖声起,惹得天龙派弟子们,四下张望不停。
一行人被虎蛟堂弟子引着,离开一处客栈。
客栈门楼的挑檐之下,已亮起了一串儿的灯笼。‘高升客栈’几个字,在风中摇来摆去。
车马进了后院,虎蛟堂的人带着伙计,手脚敏捷的忙活起来。转眼卸下马车,牲畜们入厩,这些虎蛟堂的人又分出人手,守住院门,担当起守卫的职责来。
林一袖手立在一旁,苦笑摇头。没想到本人这个车夫竟无事可做。
看着这些虎蛟堂弟子,神情警戒,一会的工夫,已将客栈前后围了起来,林二心中了然。这些人来的用途,便是沿途开路,中途守卫,值更守夜。如此一来,天龙派内门弟子也无需为琐事分心了,连本人这个车夫也跟着受惠不少。
见别人都去了前面的酒楼,真元子师徒也跑得没影了,林一也往前面走去。
酒楼下的厅堂内人声喧杂,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甚是繁华。林一面带愁容,环顾一周,也没见天龙派诸人。他不由挠挠头,本人走错地方了?
回头看看,车马还停在后院呢,这些人跑哪里去了?神识悄然延展,顺着楼梯上去,二楼的一切尽在眼底。林一嘴角翘起,本人也是大惊怪的,天龙派的人都在楼上雅座呢。
自从上次灵气干涸,神识受损当前,林一不再随意运用神识,加上那天月夜下的原野中,所目击的一切,让他更添了份心。素日里,神识也只是护住身边几丈远的地方,自保便可。
林一转至楼梯处,便欲上楼,身后突然传来惊喜的喊声。
“是林兄弟吗?!”
林一闻声驻足,回首看去,见三人正从外边出去,为首的一高大的汉子,满面的愁容,从外边冲本人走来。
“哈哈!真是林兄弟,真是想不到!我兄弟竟会在此相遇!来,来,来!昔日要与我兄弟好好喝一杯!”
来人大笑着,一把拉住林一的手不放,便往一旁的空位走去,其身后两个年轻的壮汉,也是面带笑意。
“原来是铁牛大哥,弟也没想到!真是不测之喜!”林一目含惊喜,与对方携手落座。
原来此人是去年大闹天龙派山门的铁牛,后被擒获遭到了惩治,去车马大院中挑马粪,与林一等人结识。
林一喜其豪爽耿直,帮着惩治了金钱帮的胡万才。对方也念这份出手相帮之情,便记下了这个年岁不大的外门弟子。
方才林一转身之际,正被进门的铁牛看见,异地重逢,不敢贸然相认,却改不了直爽的性子,忍不住喊了一嗓子。没想到此人正是林兄弟。
“这两位是我县城里的结拜弟兄,个儿高点的是戊辰,个头低些的是杨瑞。这位是我在天龙派结识的林一兄弟!大伙都是自家兄弟。”铁牛一拍桌子,嗓门洪亮,招呼伙计上酒菜。
戊辰与杨瑞,皆生得壮实,二十三、四岁的年岁,应与铁牛性情相近。二人起身抱拳与林一重新见礼。
林终身性喜欢结交直爽之人,与二人也不见外,称兄道弟起来。
酒菜转眼下去,四人举杯连饮三巡,才彼此问候起来。
铁牛住在二十里外的镇上,呆的闷了,便来寻城里的两位兄弟喝酒,不巧遇见了打此路过的林一。
林一也告知对方,本人乃是随内门弟子出游,路过此地而已,明日便要离去。
铁牛对林一此行甚是眼馋,却有前车之鉴,不敢生非分之想。他也知彼此相遇不易,只顾着推杯换盏,定要喝个直爽。
铁牛三兄弟酒量不浅,与林一轮番举杯。难得有此对脾气的人一同饮酒,当前怕是再难重逢,林一自然是来者不拒。
男儿有话尽在酒中,四人一时饮得畅快淋漓。
“惋惜林兄弟明日要走,不然定要拉去我家中住上个一年半载的!”铁牛与林一对饮一杯之后,不无遗憾的道。
林一在酒楼中,还是初次如此畅饮。上次在秦城,与金科斗酒全无昔日的兴致。铁牛三人,性情豪迈,为人敦厚,令他也是放开了酒量,只图一醉。无法体内自成天地,这酒一入腹中,便被灵气化作水雾蒸腾,本身五脏六腑不比世俗凡胎,根本醉不了。这喝酒也权作了助兴的由头,借的是酒兴,行的是快意!
“呵呵,有铁牛大哥这句话便足够了。几位兄长盛情,林二心受了!来,让兄弟敬各位兄长一杯!”林一举杯道。
铁牛三人也是喝出了兴致,大声叫好,与林一举杯共饮。
四人吃喝豪迈,言谈不拘,令酒楼大堂食客侧目。
在下县,这铁牛名头不,不时有人遥遥举杯表示,与三人打着招呼。
铁牛也不模糊,杯杯见底,惹得一片叫好声。一时之间,酒楼大堂内繁华非凡。
往日里一味隐忍,难得如此放开心胸,林一也是豪饮不停。
“林一,为何在此饮酒——?”
一声低沉的叱喝声突然响起,震的人耳中嗡嗡直响,喧哗的酒楼登时为之一静。
林一闻声,端坐未动,渐渐放下手中的酒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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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机
这不啻于当头的一声厉喝,令酒楼食客纷纷循声望去。〖 h a o 1 2 3 中 文 网 〗
楼上走下一群人来,为首一老者气势威严,面色阴沉。其身后一行,皆神态傲然。
铁牛心知不妙,他可是认得这些人的来头,知道是替林一惹来费事了。
“林兄弟,都是为兄不好!”
这天龙派的长老非同可,虽是在本人的地盘上,可人家依然是过江猛龙,让人不敢睥睨半分,只怕林兄弟也受不了这雷霆之威。铁牛面带愧疚,懊悔不已,只能声与林一陪着不是。
“铁牛大哥何错之有?我兄弟见面,酌几杯不妨的,无须自扰!”林一对铁牛平和一笑,颔首表示三人不必担忧,便收起了愁容,起身转向孟长老,抱拳道;“在下一时寻不到同门,偶遇好友,便在此处饮几杯水酒!”
“哼!出门在外,不知警醒,无故酗酒作乐,还巧言狡赖,随我回去!”孟山不容分辩的斥道。其目光阴冷,越过林一,注视着铁牛三人。
林一挺直了身躯,眉梢一杨,正待话,却见孟长老目光寒意森森,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心念急转之下,林一的面色也沉了上去,他不再理会孟长老,转身冲着铁牛三人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三位兄长速速分开酒楼,切莫分开!”
铁牛闻言不解其意,却见林一面色沉凝,全没了喝酒之时的平和与随意。他与两位兄弟对视一眼,重重顿首,大声道:“好,便听我兄弟的。伙计,结账!”他三人不再啰嗦,掏出块银子扔在桌上,向林一抱拳表示,转身离去。
孟山冷哼一声,带着身后众人往后院走去。
林一目视三人走出了酒楼,才转身淡淡瞥了一眼孟长老的背影,低首跟了过去。
“这人,喝酒惹费事了吧!”木青儿越过林一,恨恨甩下一句。
林一照旧低首,默默走在前面。
身边又有人走过,林一抬起头来,见真元子捋着长须,迈着方步,冲其悄然摇头,又摇晃着走开。
林一被传到孟山的房内。
孟长老端坐正中,一旁站立着季汤、木青儿、徐师姐、罗融等人,一个个皆目光冷然,注视着林一。
“见过长老!见过各位同门!”林一躬身施礼,然后渐渐起身,神色安静的面对诸人。
“哼——!”孟山一拍身旁的木几,对林一喝道:“一个外门弟子,是如何结识这些江湖中人的?”
此时的孟山再没了素日里的粗犷容貌,其面沉如水,气势逼人。
林一低下头去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神色安静的道:“入门以前,我便结识一些江湖中人。而此地的冤家,乃是在天龙派内结识的!”
林一完,屋内沉寂无声,并无人出声呵责。他接着道:“与我饮酒之人,曾围堵我山门被擒,后被发落到车马大院清算马厩,才与我结识。其生性耿直,也是受人迷惑,才行下荒唐之事。这些已被门外调明,无须赘言。可昔日我寻同门不得,偶遇此人,便一同饮了几杯水酒。来龙去脉,便是如此。还请长老与同门明鉴!”
“巧言令色!只饮了几杯水酒?与这些人在大堂中,高声喧哗,恣意妄为。生怕天下人不知我天龙派到了下县吗?看腰间的酒葫芦,便应知酗酒成性。外事堂行事懵懂,怎会派这样的弟子随行。”
见林一没有分毫悔悟的惶恐,在本人面前竟还能侃侃而谈,腰里的酒葫芦愈加的惹眼,眼前十足一个世故惫懒之人。孟山心中火起,高声痛斥。
林一轻吁了口吻,神色不变的道:“我林一从未因酒误事,又何谈酗酒成性呢?在大堂内,也只是与冤家高声谈笑而已。想我只是一个车夫罢了,有何资历卖弄本人的身份呢?还请长老明察!”
孟山目光阴沉,他注视着林一良久,冷笑道:“因的缘故,而泄露我天龙派行迹。